表白心意(1 / 2)
梅娘扔下了刘僖姊, 心下一横,决定自己一个人下山。她的病也越发的拖不得了, 此前所有的顾忌都已经抛诸脑后。她不想像那些人一样惨死在深山里, 最后就连尸体都只能被无情的抛在后山的深坑里。她就算是死也得逃脱这里,不能让自己烂在牛文寨的泥土里。可是她下山下到一半, 却意外碰见了一个人。
孟玊独身一人拦下梅娘, 毫不客气的将手中的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问她是否见过刘僖姊。
梅娘心知孟玊的手段, 当初在牛文寨的时候他看似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能将自己耍的团团转, 更别提此刻他兵刃在手, 一副阎王附体的模样了。但是梅娘依旧没说实话。她若说见过,孟玊必然要她领路, 待见到了人以后,说不定还会将刘僖姊的病都算在她头上。
然孟玊何许人也,岂会瞧不出她眼神闪躲说的是谎话,眉目一横, 不等她说完便一剑利落的砍了她的左胳膊, 血溅到脸上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磁声开口:“你若不说实话,那同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肢体分离, 疼痛如山倾倒, 梅娘痛苦倒地, 本就病侵的身子又遭创伤, 只能倒在血泊里抽搐, 跟断了截的蚯蚓没什么区别,不过还吊着一口气罢了。
孟玊将长剑指在她的头顶,双眼眯起,危险的意味包裹周身,冷声再问:“她在哪里?”
梅娘一心求死,咬牙切齿,彻底发狂,厉声大吼:“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休想知道她的下落!”
孟玊却道:“你告诉我她的下落,我替你杀了宋灵儿报仇。”
梅娘原是没了生机,阖眼等死。听此话却猛地睁开双眼,激动的光芒在眼底扑腾几下,不信道:“当真?”可她刚问这话便觉不对,又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恨极了宋灵儿的?”
“她动了不该动的人,原本也是活不下去的。”孟玊简短回她一句,眉头微微拧起,已有些不耐烦。
梅娘虽疑惑孟玊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但见他神色笃定,提起宋灵儿时虽无明显的恨意,但也绝无迟疑,便知他说的是真话。她已是将死之人,断了胳膊再无生路,关心那么多也没甚用处,她只要宋灵儿不得好过。
“她在牛文寨附近的一座祠堂里。宋灵儿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逼她喝下腐骨水,染上疫病。她病的很重,此刻怕是已经不行了。”梅娘说的是实话,她下山的时候刘僖姊确实只剩下一口气了。
“多谢。”
孟玊冷冷一句,长剑寒影从眼前扫过,梅娘的脖颈上赫然多了一条血红的印记。
“你……到底……是谁?”梅娘临死仍有不甘,眼珠子死死的盯着他,已经喘不过气来。
“孟玊。”他瞥她一眼,将手中的长剑随手插在她的边。
祠堂的位置不好找,但孟玊辨识方位着实有些能耐,不过一刻就已经找到疫村,毫不犹豫走进去。
疫村的人已经许久不见有外人这般光明正大的进村,前几日的刘僖姊是被梅娘偷偷带回来的,见过她的人也不多。大家见他衣着整洁光线,都露出贪婪和欲望的目光,有些人甚至偷偷尾随在他身后,想要找时机攻上去抢东西。
孟玊走了一路,紧蹙的眉头未有一刻舒展,寻人的心思也未有一刻松懈。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身上,身形微动就瞬间移到她面前。
那女人本是尾随他想要抢夺衣物和吃食,未料这人行动便捷竟然会武功,下意识就要逃跑,却在转身的时候被身后的人一脚踹在后背上,整个人跌飞出去,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东西从何而来?”孟玊走到她身边,冷冷出口。
女人已经说不出话,颤颤巍巍的松开手,一只小小的蝴蝶耳坠就落在地上,趁着阳光发出一道光芒。她指了指不远处的祠堂,惊恐的看着面前居高临下的人,只怕他再下毒手。
孟玊没有再为难她,捡起耳坠朝祠堂的方向而去,脚步比方才不知快了多少。
祠堂破败,只剩下几根柱子在苦苦坚持,于风雨中摇摇欲坠。孟玊抬脚步入,因他方才动怒,此刻周身萦绕肃杀之意,将祠堂里面的人都吓的纷纷躲了起来,不敢招惹他。他环视一周,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一张破旧的草席,心中一声烟火爆落,他定住了身子。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怀揣复杂的心情远远看着,面上既没有激动,也没有其余的情绪。草席上面躺着的人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没有血色,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与世隔绝,就好像一直在等待他的到来。他舒缓了一口气,上前将人抱起来。可在触及她的那一刻他僵住了动作,周围的空气也瞬间凝固。
怀中的人身体冰冷,已经没了气息。
她......死了。
她竟然就这么......死了。
他愣愣的笑了笑,急急吐出一口血,染了她的衣衫,手有些不受控制的抚上她的脸颊,却又不敢真的触碰。他附在她耳边唤了几声‘喜儿’,不相信她就此离开了这个人世。可怀中的人安静熟睡,再没有往常与他作对拌嘴的时的精明神色。
他到底还是迟了一步,高估了她,以为凭借她的机智,定能在宋灵儿手下逃脱,所以那日他没有真心阻止她,而是选择看着她的背影离开。现在想想,当时他其实有些生气,气她总是耍弄那些小心思来算计自己,气她以命相要挟来斩断他们彼此之间的羁绊,气她说自己虚伪。
“我猜到你不可能会死,宋灵儿岂会是你的对手。但你想与我诀别的心却是真的,这叫我如何能忍。你宁愿赌上性命,我还能说些什么。”
他喃喃几句,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便将她重新放在草席上。可刚刚放下,他又忍不住抱了起来,觉得这席子脏了些,她应当是不喜欢躺在这上面的。他将袖中的蝴蝶耳坠取出,小心翼翼的她戴上,这才觉得妥当了些。
“喜儿,你安心睡吧。此生未竞之志,为夫替你完成。”
他看看怀中的人,神色平静没有波澜,甚至眼底也没有起伏。他仍旧是孟玊,姑胥孟家那个濯濯清傲的孟公子,那个躲在蓬莱阁逍遥度日的孟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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