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早晨,又是伴随着喇叭的吵闹和昏暗的光线醒来,对面的年轻人终于不再哭泣。按照与前几天完完全全一样的套路穿上那囚服,将自己收拾妥当,寒寺喆与那年轻人一起在囚门开启后站到走廊上,排队去餐厅,吃那同样的早饭,并开启与之前完全一样的一天。
“监狱会逼疯人的,这比军训还要单调和一成不变。”寒寺喆仍躲在餐厅的一角,与其他俘虏保持着距离。
“监狱就是关不守规矩的人。就是要用完全没有自由的一成不变把这些人变成只知道循规蹈矩。”这是焦婧阳对监狱的理解。
“我不知道别人会怎样。如果我被一直这么关下去,我绝对会疯掉的。”
“我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寒寺喆感到奇怪:“你怎么会知道。”
“我把自己关在了你这个监狱里,十多年连句话都不能说——还好我对时间流逝真不怎么敏感,但有时候憋着不说话还是很难受的。”
“嗯。我想我明白你的感受。”寒寺喆实在没胃口再吃这难以下咽的早饭,他往外推了推餐盘,正看到一名狱警冲着自己走来,这让他突然紧张起来。
“寒寺喆吗?”狱警盯着寒寺喆衣服上的编号。
“啊——是——我是——”
“来,跟我来。马上。”
寒寺喆低头看了一眼身前的餐盘,他有些为难,但还是赶紧收拾了一下并打算将餐盘端起来。
“不用管了。快点。”狱警有些不耐烦。
寒寺喆如触电般瞬间站起来,跟在了狱警的身后。
“怎么了?这是要去哪。”寒寺喆不敢问狱警,只得对着焦婧阳嘀咕,但他明白她也不会知道。他看了眼身边,周围并没有人过多在意他被狱警带走,而距离较远的战俘们也没有看到他。
“感觉不会有什么好事——”焦婧阳并不确定。
经过几道关卡后,寒寺喆直接被狱警带进一个小屋。
“快点把衣服换上。”狱警自己没有进去,直接关上并锁上了门。
寒寺喆愣在门口,他仍尝试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这间屋的大小和牢房差不多,同样只能依靠一扇不大的窗户获得外面的阳光。屋子的正中间摆着一张方桌,两把椅子在方桌的两侧相互对立着,这是屋里全部的摆设。
“这到底是——”寒寺喆向前走了一步,看到了方桌上摆放着的那一摞东西:“是说让我换这些衣服吗?”
焦婧阳敦促着寒寺喆走到方桌跟前仔细看看:“这些是——一套正装吗?”
在监狱里呆了几天,寒寺喆也算是略知其中的套路,狱警既然发话,他不再敢怠慢,抓紧时间脱去囚服,换上桌子上的衣服,最后穿上同样摆在桌上的一双崭新的皮鞋。
“挺合身吗!”焦婧阳打量着。
“嗯!但这是为什么呢——”
几分钟后,房门再次被打开,另一个人站在了门外。那人一身便衣,但消瘦的身体和挺拔的站姿让寒寺喆相信此人的来头绝对不小。
“换好衣服了吗?请跟我来吧,寒寺喆先生。”
寒寺喆站在原地没有移动。
“寒寺喆先生,我们对这几天的延误表示遗憾和道歉。但还是请跟我来吧。”
“走吧,走吧。不走也不是办法。”焦婧阳催促着。
寒寺喆这才向前迈出了步子。
监狱的停车场里空空荡荡,那人径直走向一辆军用的大型越野车,打开了后座车门。
寒寺喆再次犹豫了,他往车内看了一眼。后座平整宽敞,什么都没有。
“我以为,起码是不是应该给我些行李什么的,除了身上这套衣服,就什么都没有了。”寒寺喆只能把自己的疑问告诉焦婧阳。
那人看寒寺喆又站着不动,补充了一句:“请上车吧,先生,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那人看着寒寺喆爬进车内,关上门,迅速坐到前排的驾驶座上。越野车很快发动,在那人的控制下,高速驶离了监狱。
寒寺喆赶紧抓紧扶手,他也终于反应过来,小心翼翼问了一句:“请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荷马,”那人很简单的回答道,“最终目的地是荷马。”
焦婧阳问:“难不成他们要让你亲眼见见被你摧毁的遗迹吗?”
“那里怎么成是我摧毁的了!”寒寺喆并不认同。
“只要你现在不再这么认为就好。”
焦婧阳的这句话,让寒寺喆回想起首都遭受空袭的那个晚上:“噢!我明白你是指什么了。”
突尼瓦的国境内,几乎完全是平原。高起的山峦数量不多也不连续,一座座孤零零的山头立在平原上,如同只是些避免单调的装饰和点缀,与斯格斯那绵延的山脉形成巨大的反差。整个地球的沿海地区都是差不多这个模样,对此地质学家有自己的解释,在远古时期牧藻星距离地球更近,潮汐影响更明显,海洋一遍遍地冲刷终于将陆地扫平。但古文化学家却不是特别认可这个说法,他们的理由来自那些从古代遗址中挖掘出来的古书。不过这两个专业都少有人问津,大众也没兴趣关心他们的争吵和结论。
越野车在平整的道路上飞驰,寒寺喆感觉自己从没有坐过速度如此之快的交通工具。道路两侧,绿油油的农田整齐划一,望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