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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卓吹胡子瞪眼,一锤定音,就这样!你明日就问他肯不肯!

可是无论徐瑨肯不肯,他都不知道了。明天城门一开,他就要携密令出城,直奔崖川。

还有。祁卓来回走了两趟,又道,如今勋爵袭替,以诰劵为重,我将铁券交由你保管,再写封奏折,请封你为世子。这样我万一有何不测,你还有诰劵护身

爹。祁垣眼眶一热,扑通跪下了下去,你保重!孩儿和伯修都等爹得胜还朝!

第二日,天还未亮,祁卓便带着包袱,牵马出了伯府。他怕走漏风声,并未告诉彭氏。因此只有祁垣相送。

祁垣送祁卓到路口,就地拜倒,磕了三个头。

祁卓跨在马上,回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又像是望着别人。不过只那一眼,祁卓便转过了头,纵马出城而去。

几乎同时,宫中三通鼓响,候朝的文武百官鱼贯进入奉天门,朝见监国太子。

天际骤出一抹霞光,新一轮的红日喷薄欲出,祁垣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天光大亮,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转身回家。

第74章

秋风渐消,冬雪初降。

祁卓离京没多久,陈伯和姑父也踏上了回扬州的船。祁垣的银色小马已经驯熟了,他不舍得陈伯走,便一块骑着马送车队出城,直到通州驿码头。

水寒天阔,宽阔河面之上帆樯林立,万舟骈集。祁垣不由想起上次逃跑的时候,那会儿匆匆忙忙,满心要回扬州去。如今恍若一梦,不知不觉竟也过去了十个月。

齐家的船已经在码头上等着了,自有脚夫小厮忙着搬运东西。

陈伯下了马车,见祁垣发怔,拍了拍他,笑道:我给你留的几个都是没牵没挂,能安心干活的。你才学经营,一个人不好支撑,等他们帮你带出了得用的人手,你再让他们回扬州去。

他给祁垣留了几个帮手,其中还有位得力的管事。

祁垣应下,点了点头:谢陈伯,我一定好好经营。

不急,你还小,这些慢慢来。陈伯摸了摸他的脑门,心疼道,也别太辛苦了,等天暖和了,就来扬州看看。

祁垣嗯了一声,扶着他上船。

你也好好保重。祁垣笑了笑,扶着陈伯进入船舱坐下,不经意间看到了他手上的老人斑,鼻头又酸了起来,回去就别干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不能太辛苦

不做了。陈伯笑笑,老爷允我回去就辞工,回家看孙子去。

祁垣有些意外,不过一想,陈伯的年纪早就该回家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了。这些年齐家虽没亏待他,但陈伯整日劳心劳力,逢年过节也未曾好好休息过。

这次来京城,算是开了眼,也涨了见识。陈伯看着祁垣格外亲近,又摸了摸祁垣的脑袋,去扬州坐船,你知道怎么坐吧?

祁垣眼眶一热,使劲点了点头。

那就好。陈伯道,到时候若能跟徐公子一块,自然最好。若是你自己出行,切记留意船只新旧,那种舵损帆穿的,不耐风浪,不可坐。

祁垣知道他放心不下,忙点头:我雇新船便是。

陈伯微微颔首,又捋起胡须,谆谆教导:另外还有三不。一不可贪凉。行旅在途,无论四时冬夏,都要带厚衣厚被。即便夏日行船,也不能吃冷食,穿薄衣,否则病邪侵体,船上缺医少药,救治不及。

祁垣从未想过这些,忙道:知道了。

嗯。陈伯道,二不,是不夜行。不管水陆,都要天亮再走,才能避开匪贼

祁垣:好的。

三不,是不可露财。随身若有铜铁之类的重物,一定交于船夫,不要随身带着,以免让人误认成金银财物,惹来灾祸。那种衣衫齐整但无行李的人,也要格外提防陈伯拉着祁垣的手,叮嘱许多之后仍是放心不下,最后干脆道,罢了罢了,你到时写封信,我让船来接你好了

祁垣很少见他这样唠叨,这下不由笑了起来,我又不是小孩了,出门会注意的。

那就好。陈伯顿了顿,抬手摸了摸祁垣的脸,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头子看你,就跟见着自家孩子似的,怕你磕着碰着

姑父已经带着人把行李都安置好了,船夫又过来,询问何时开船。

千万要记得来扬州。陈伯看向祁垣。

离别在即,祁垣忍了半天,眼圈还是一下就红了,喉咙发堵,话也说不出来。他狠狠点了点头,冲上去,使劲抱住陈伯,随后转头跑了下去。

卯时整,船夫解揽行船,两艘漂亮的大船一前一后,悠悠驶入漕河之中。

祁垣站在岸上翘首远望,漕河之上官舫民船往来云集,那两艘大船很快混迹其中,难以辨认。祁垣又看了许久,这才转身,策马回城。

有了陈伯留下的人做帮手,家里也没了其他杂事,祁垣便将精力正经放在了香铺上。

他让陈元吉做中人介绍,先跟几个通州的香户签了契,让他们往铺子供着香料。随后又找到中人,将对面的一处成衣铺子盘了下来,也改成香铺。

这边的祁才子合意香铺专门卖些士子们常用的熏焚之香、佛寺供香,取名也甚是吉利,都是及第状元又或者醍醐雅意清远等名,价格定的高低都有,但如果是寄居在佛寺古庙的书生,每月可以凭字画来换取一盒清霭香。

对面的香铺,则是卖些妆饰用的香件、香粉、香油、香膏等。虽然合意香铺开的早,但新开的这家上货却更多,尤其是各类帐中香尤其紧俏。阮鸿最近又风流起来,时不时便来跟祁垣套近乎,专门买些姑娘家最爱的花香香饼出去哄人。

只是阁老最近烦闷不已,阮鸿受到迁怒,所以被禁了花用。偶尔手里没银子,他便拿些有意思的东西来换,当然阮大公子向来是好面子的,若是换一两银子的香饼,他必然拿着值三四两的东西来,绝不肯让祁垣吃亏。

然而即便这样,若是碰上方成和在铺子里,还是难免不了被讥诮一顿。昔日的同舍好友,隔三差五便要在铺子里掐起来,大打一番,继而不欢而散。

祁垣本就忙地脚打后脑勺,起初怕他们俩生了嫌隙,还从中说和了两次,后来见这俩总这样,渐渐也随他们去了。

谁知一来二去,阮鸿却像是得了趣,每天都要去铺子里晃悠一圈,偶尔占了上风,便高兴得不得了,非要去找徐瑨炫耀炫耀。

徐瑨对此很不理解,看他跟看有病似的。

你又争不过谨之兄,为什么非要去找骂?徐瑨莫名其妙道,若是没钱买,从我这里借一些便是。你要是不好意思,就给我多计一分利。

阮鸿简直惊了:你跟我还算利息?还要多加一分利?

嗯。徐瑨盘算了一下,一本正经道,老婆本,多赚一分是一分。

阮鸿:

你跟逢舟可真是一家人阮鸿目瞪口呆道,他现在简直掉钱眼儿里了,忙的整天见不着人影,我这几天就看见他一面。你呢?

阮鸿好奇起来,双眼放着贼光,问徐瑨,你俩正蜜里调油的时候,是不是常偷偷见面?

徐瑨:

如今太子正是用人之际,徐瑨自己就忙的不得了,连休沐之日都被占用了。偶尔抽点空去找祁垣,却是比阮鸿还惨,从来没找到过。

唔。徐瑨淡然道,我们自然是天天见的。

阮鸿不禁羡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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