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医凌然 第46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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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院士气的咳咳两声,对祝同益道:“老祝,你别帮倒忙,我想做手术之前,让凌医生看看我的收藏,多聊两句地质学,不过分吧。”

“你个老杜……”祝同益不知道该说什么。凌然有多忙,他是知道的,公平的讲,凌然每天起步就是三台手术,多的时候八台九台的做,总不能每台手术都满足一次患者愿望,那不是医生是神灯了。

然而,祝同益是不能直接拒绝杜院士的,只能看向凌然,让他自己决定。

杜院士却不等凌然说话,先嘟囔道:“怎么说,我也是个院士嘛。想当年,在边疆探矿,我一年零八个月没回家,老婆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全靠街坊邻居帮忙,孩子家家的胡闹,被隔壁家孩子打的鼻青脸肿,我还得给人家赔礼道歉,不能因为小孩子的事,没了人家帮忙一年多的功劳……”

祝同益叹口气。

杜院士却是绷不住了,眼望着前方,声音低沉的像是自言自语:

“找铀矿我也是去了的。大家都是吃满了辐射就换班的,有换不过来的时候,我也是发扬了风格的……”

“大雪山,我去了,戈壁滩,我也去了,到了要去格尔木搞普查的时候,我也没有往后缩……”

“那次矿难,我们队死了两个人,那都是多少年的好兄弟了……”

祝院士听不下去了,心里被抓着似的,低声道:“老杜,过去的事了……”

“过去,我是有功劳的!”杜院士咬紧牙关,道:“我不想……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手术台上,我知道,我知道凌医生的技术好,凌医生的时间金贵,但我今天就想有个特权,有一天的特权都不行吗?”

“行。”凌然的声音平静,不高不低。

“行……行!”杜院士愣了愣,脸上露出发泄后的红润,他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又咽了口唾沫,舒缓了一下因为发泄情绪而肌肉紧张的喉咙,才露出些微的笑容来,道:“我就知道,新时代的年轻人,不像是你们这些老家伙似的不近人情。”

祝院士哭笑不得的看看杜院士,倒没有笑话的意思,更多的是内心的感慨居多。

生病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或许是人类最私人的体验之一了,即使人前显赫,到了生病的时候,到了生命迈向终结的时候,依旧很难淡然处之。

文治武功若秦始皇,依然要寻长生不老丹,岁月静好若张爱玲,缠绵病榻就难言潇洒。

“去哪里?”凌然的问话,打断了祝院士的思绪。

“现在就走?”杜院士本人竟是觉得有些突然。

“等一个小时,刚才的病人苏醒以后,若没问题的话,就可以走了。”

“好好好,我打个电话安排。”杜院士开心起来,像是真的沾到了什么便宜似的。

左慈典这时快步而来,身后跟着田柒。

说是跟着,实际更像是左慈典在前面引路,仿佛客栈伙计似的。

左慈典是甘之如饴,以前在镇卫生院的时候,来个坐奥迪的都要小心伺候着,现在得要坐直升飞机的才需如此,自家的待遇不知道升格了多少线,他是很知足的。

田柒穿着白色的裙子,越过两名院士,到了凌然跟前,跟凌然打了声招呼。

凌然点了点头,面容略微严肃。

田柒轻低头,微微的晃动自己的裙子,看着裙摆撞到凌然的裤腿,她脸上的笑容略略有些红,像是白色月季染了一抹霞光。

第640章 羊肉胡同

西四羊肉胡同。

街口一扇白色的铁拱门,上书一行红字:地质礼堂珠宝街。

字是随随便便写的,没有落款,不受关注。

底下的行人来来往往,对其视若无睹,正如自己过去多年来的做法一样,仿佛也将在接下来许多年里继续这样做,以至于根本不用去特别的注意这些。

杜院士迫不及待的推开劳斯莱斯的后门,冲着街道的方向,深深的凝望。

他在这里,存放了半个世纪的青春年华,存放了自己的少年意气,存放了自己对少年中国的期待,也存放了自己的一帆风顺与跌宕坎坷。

羊肉胡同,名字不雅,却是中国地质人在祖国的大江南北往返飘摇,在高山峻岭中崎岖蜿蜒,在人迹罕至处汲汲戚戚的最核心坐标。

杜院士还记得自己是小杜的时候,第一次来到羊肉胡同时的景象。

杜院士不由吸了一口气,美好的,熟悉的,记忆中的……

咳咳咳。

正好有车驶过,喷了他一脸的尾气。

舍不得下车的左慈典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不由摇头笑:“这院士做的,真伤脑筋啊。”

凌然和田柒跟着下了车,都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羊肉胡同的名字,本身就很有老京师的味道,青砖古槐的氛围尚余有几分,但更多的还是沿街小店的热闹。

有几个离的近的路人和店家,也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劳斯莱斯。在珠宝街,一辆劳斯莱斯幻影的出现,总是会带来一些微妙的情绪。

“地质部的后门以前开在这边。跟前有地质礼堂,以前经常放电影……”杜院士走了过来,含着怀念的情绪,介绍着周边:“珠宝交易中心就开在跟前,有大额的珠宝交易了,经常都喜欢来这里……”

凌然静静地听着,他不是个擅长社交的人,对聊天的容忍度也很低,不过,考虑到杜院士是一名病人,而他现在的状态受到了疾病的影响,凌然勉强还能做得到倾听。

“我在这边有套临街的铺面,后来也开成珠宝店了,家里大孙子看着。里面的仓库,一半是他买来卖去的东西,一半是我的收藏。”杜院士说着面带微笑,道:“地质收藏比搞其他收藏的简单多了,都是石头么,对环境的忍耐性强,稍微改造一下,就舒服的很了。”

左慈典听的“嘶”的吸了口气:“您是京城都有铺面的人了?”

“卖了点以前的收藏,再买起来的,那么多东西,总得有个摆放的地方吧。老伴的话,献了青春献子孙,献到儿子就行了,孙子不光是我们的孙子,也是儿子的儿子,他也不愿意。”杜院士的声音降低了一些:“做地质,苦了点。有甜有苦,甜的少,苦的多。”

左慈典不由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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