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蘑菇吗 第1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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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一半,一条胳膊忽然架上沈歆的肩膀。

本该被迷晕的男生突然转醒,把她当做个不称手的人形拐杖:“你们合计着做什么呢?喜欢我就直说呗,让这小孩吹我一脸花里胡哨的面粉做什么?鼻子怪痒的。”

金来来万分讶异,“不应该啊,我们狐族的迷魂药粉竟然这么不顶用?”她踮脚揪住了男生的鼻子,像在超市里挑猪肉似地端详了许久,“还是说……你已经产生抗药性了?”

男生一巴掌拍掉金来来的手,“你这个小屁孩胡说八道什么呢?以为你是巴啦啦小魔仙啊?”

金来来何曾受过这般没礼貌的数落,当即跳起来指着他的脑门骂道:“愚蠢的人类!不好好教训你一顿老娘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沈歆赶紧劝架,“来来,别吵啦。他好重,我手都酸了。”

“不同这个小鬼计较。”男生吐出一口酒气,架在沈歆肩上的手绕过她的脖子,让她转向自己,“喂——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份上,今晚陪我吧。”

金来来头脑中警铃大作,活动了一下关节,打算使用暴力结束这场孽缘,却听到沈歆一口答应,“好啊,我请你喝过水了,你请我们吃麻辣小龙虾好不好?”

男生一愣,过了几秒才慢吞吞地说,“呃——行,不就是小龙虾嘛,爱吃几盆点几盆,反正我有钱。”

沈歆两眼冒光,飞也似地奔向酒吧斜对面的一家露天大排档落了座,还热情地招呼差点摔在地上的男生和暂且没摸清状况的金来来,“你们快来呀。”

在比对圆桌面积和菜盘大小后,沈歆克制地点了三盆小龙虾试水。她啃了几只,觉得十分硌牙,失望地放下筷子。

他看乡巴佬进城似地斜乜她,“你怎么连虾壳都不剥,直接放嘴里嚼?”

她眨巴眨巴眼,没懂他的意思。

“去去去,”他边嫌弃边戴上一次性手套,“学着点。”

他剥虾的手法娴熟,沈歆不禁夹一只尝,小龙虾去壳果然更为鲜美细嫩。她不吝赞美,他嘴上嗤笑她没见过世面,手上反而剥得更来劲了。

金来来瞠目结舌地观赏他在自我陶醉中剥完一整盆小龙虾,拉沈歆交头接耳:“我们还是别吸他的精气了,以免变得跟他一样蠢。”

沈歆深以为然。

金来来低头的瞬间看到遥从街道另一端走来的身影——化作灰她也认得,“不好,要完。钱多多这个烦人精找过来了。”

沈歆顿时汗毛直竖,连小龙虾都顾不得吃,“那、那怎么办?”

金来来迅速给出对策,“我去吸引敌方火力,你趁乱去找三姨。我数到三……不,来不及数了,跑!”

金来来一记手刀劈晕了剥虾男。

沈歆拉开椅子撒腿狂奔。

这条街上不乏喝多了撒酒疯的醉汉,饱览人间醉态的老油条们对此习以为常,淡定地看她以飞驰的速度纵穿过整条街,甚至拍手叫好,甚至吹响口哨,甚至掏出手机为她计时。

她羞得无地自容,瞥见一道狭窄的小巷便如抓住救命稻草,不假思索地扎进去,藏匿在幽暗的角落。远离熙攘的人群,墙根泛起点点寒意,她搓了搓胳膊,抚平因颤栗而冒出的小鸡皮疙瘩。

三姨在哪里呢?

她要如何去找?

她苦恼地抓乱了头发,闭上眼,纳闷究竟为何钱多多每一次都能精确地找到金来来的所在。黑暗给了她更加灵敏的感知,她在识海中勾勒三姨的样貌,将灵识延伸到四面八方,渐渐听不到花街里的喧闹,有一道声音模糊地在回荡在什么空旷的地方,但与她之间相隔一堵水墙。她试着探出灵识触碰,轻巧地将那水墙戳破了。

三姨慵懒而冷淡的声线撞入她的鼓膜,一颦一笑间勾绕成一张淬满毒液的蜜网:“你,爱我么?”

沈歆打了个激灵,暗叹三姨蛊惑人心的本事真是高明,连她也忍不住脸红心跳。她循着探知到的声音穿过幽深的小巷,几番回环,回头一望,那条街的灯火竟已距她甚远。她沿溪行走,偶有几只落单的河灯漂浮在水面,灯中央的蜡烛已经熄灭了,唯有静谧的月华与零碎的星辉照亮前路。

应当是近了。

她闻到了名贵香水也盖不住的狐狸味。

这股味道人类自然无法嗅到,可对妖怪来说,几乎可作为宣示而存在。金来来说,妖怪在情绪极度高涨时才会不加掩盖自己释放出来的妖气,类似划分地界,暂时挂起“不得靠近”的告示牌。

她思索此时冒昧打搅三姨吸人精气是否合适,可到底好奇不已,便犹豫不决,走走停停。溪边起了夜风,刮得她牙齿打颤,她不得已钻进了临溪的一片小树林,树叶好歹阻挡些微冷意,在一片虫鸣与鸟啼中沙沙作响。

她从树林中眺望,望见一个背影肖似三姨的女人背对着她,与一个男人坐在稍远的河边笑作一团,两人亲昵地耳语,不知怎么就纠缠在一起。灰紫渐层的长卷发瀑布般倾泻,扭动的腰肢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男人的大手在那柔软的腰上一掐,而后分开,一只溯回而上,一只游弋而下。

沈歆屏住呼吸,大脑忽然停止运转,连带着身体一同僵硬得不听使唤。她眼见那男人缓缓向前倾倒,与灰紫色头发的女人嘴唇相抵,从试探性地舔舐,到深入忘我地啃咬。

酒红色长裙在月光下变作鲜红,铺了一地,似血,似红莲业火。

女人略微侧过脸,让男人亲吻她的脖颈。

沈歆睁大眼,不住拨开挡在跟前的树叶,可旋即眼前一黑。她下意识后退,撞上了一堵肉墙。干燥的手掌贴附在她的眼睑没有移开,而后她久在冷风中受罪的胳膊总算陷入了一方温暖。

带着熟悉气味的厚外套罩在她肩头,身后的人被树叶蹭到脑袋,俯下身,嗓音是一贯的懒散,却浸渍了夜的寒凉与冷冽:“胆子肥了啊,大晚上的一个人跑这么远,不怕被大妖怪吃掉?”

她心思不在他,咬着嘴唇说不出话。

在视野完全暗下去之前,她看到了完全展露在月光下的女人的脸。

——分明与三姨并无半分相似。

第20章 项链

沈歆心不在焉地跟随晏方思走出树林,仍然想着月光下展露面貌的女人。

三姨工作室的的墙壁上挂着许多柔软的皮质面具,河畔的女人应该就是戴了面具的三姨。来来告诉她,吸人精气只要施加一丁点幻术便可,三姨为什么要换一副面貌出现在那个男人面前呢?

是因为“爱”吗?

那一定是极好的东西。

“啊,好疼……”沈歆捂着被晏方思突然袭击敲中的脑门,眼泪汪汪地控诉他的罪行,“你为什么弹我?”

晏方思一声不吭,坦然地与她满含不解与哀怨的眼眸对视了片刻,而后大步向前,没有解释,更没有表现出丝毫愧疚,仿佛只是要以这样幼稚的方式彰显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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