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 第115节(1 / 2)
丽丽已给吓得花容失色,疯癫一般哭喊逃窜,吴婆子几番上前抓她都没抓到。木清渺眯了眯眼:“张勇。丽丽是谁的人?”
张勇抿唇,没有答话。
他说丽丽栽赃,丽丽是木四奶奶的人,那就是在指证木四奶奶,有意陷害林云暖。
“张勇,你是木家的老人儿了,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张勇闻言,铿然一跪,他仰头抱拳,道:“张勇在木家二十余载,深受木家大恩。张勇不敢忘却身份!”
木清渺露出微笑:“你不必如此,我不过随口一说,并无怪责之意。”
他伸手相扶,竟没能扶起张勇。
张勇垂头跪地,腰背挺直,掷地有声。
“张勇乃是老夫人给了九爷的贴身护卫。生为九爷,死为九爷。如今九爷命张勇看顾九奶奶,那么,护九奶奶安好,就是张勇的职责。二位爷,这件贴身衣物恐也来路蹊跷,属下……”
“张勇,不必了。”
一个轻轻脆脆的声音从后传来,林云暖缓缓走了进来,目视那件十分惹眼的衣裳,淡淡道:“鸳鸯戏水,绣得这样活灵活现的,得多少功夫?可惜了……”
她摇摇头,抿嘴笑道:“可惜我不懂针线,这上头的图样别说绣,叫我画也画不下来。两位兄长不信,大可去打听打听。是谁要栽赃我?竟连我懂不懂针线这样的事都没弄清楚。”
她低低一笑,满是轻蔑。
木清渝瞟她一眼,想不到有女人当众说自己不会针线还这样大言不惭。
吴婆子急道:“这上头针法我瞧得仔仔细细的,分明是南边的针法,便不是奶奶绣的,也可能是您身边的陪嫁……”
林云暖嗤笑一声:“妈妈思虑周到,的确有这个可能,只是可惜……”
她指着悦欢道:“妈妈还不知道吧?我这个陪嫁丫头,乃是我在京城所买。另一个清风,虽是家里陪嫁的,可她不能辨识红绿颜色,根本没法绣出这样颜色鲜亮的图样。这事儿并不是秘密,难道妈妈竟不知道么?我自然还有旁的陪嫁,媳妇婆子不少,绣娘也有,可他们不在内宅伺候。这衣裳妈妈您能一眼瞧出不是给九爷做的,难道旁人瞧不出?我要偷人,还这般大张旗鼓寻他们来绣,难不成是我活的不耐烦了,特意告诉全天下知道?”
说完这句,她眉头凛然一蹙:“张勇,适才吴妈妈不是说,还要再搜屋子?甚好,你等先替我搜一搜这些人的,他们自己摘干净了,才好趾高气昂地治我的罪啊!”
她朝木清渺看去:“四伯,下人疑心我,我又放心不过他们,……您不会不准吧?”
木清渺头上青筋隐隐跳动,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九弟媳这是早知今朝,特抓他来当看客当人证,撕他们四房的脸皮呢!
他能看出来,木清渝又岂会看不出?他大哥自张勇说完那番话就不曾开口,明显是已经起了疑心,说不定已然认定,是他纵容他妻房诬陷九弟媳。
吴婆子尖声道:“我们犯了什么错?凭什么搜我们?分明是九奶奶您不守妇道,给我们撞破秘密,如今反咬一口,您……啊!”
她话未说完,只见身前人影一闪,张勇已欺上前来,手一抬一扭,卸了她的下巴。
吴婆子滚到地上,嘴里不住嚎哭。
张勇手一挥,他带来的几个人就上前去,也不论男女之别,扭住那些个侍婢就搜起身来。
搜出的东西还不少。
有的腰里藏着绣了春图的男人汗巾,有袖中掩着男人的鞋子。
若非进屋前受阻,急于捉到林云暖痛处叫她无法摆九奶奶的架子,来不及把这些物件取出藏在她屋里当作“物证”,怕是这会子林云暖早就辩无可辩,给人当成不贞妇人扭送祠堂了。
可笑的是,竟还有人顺手牵羊拿了林云暖屋里的东西。
林云暖啼笑皆非,她倒是高看了四奶奶的道行。
气势汹汹来捉贼的一众人,个个儿如霜打的茄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吴婆子的呼号,在木清渺听来异常刺耳。
他一脚踏在吴婆子腰上,连踢数脚,怒骂道:“刁奴欺主!竟然背着你主子作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来!”
吴婆子登时晕了去,那可怖的声音静下。
木清渝不得不表态:“今日一场误会,时辰不早,我还得回去守灵,九弟妹你……”
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有什么事,或者与你几个嫂子拿一拿主意……”
这就是不管的意思了?
林云暖挑了挑眉:“叨扰大伯,过意不去的很,只是……丽丽和吴婆子如此冤我,我若轻饶,将来谁把我木家九奶奶当人看?这两人希望大伯准许我留下细细审问……”
木清渺跳了起来,指着她道:“你这刁妇!这两人一个被狗咬伤,一个已经受了惩罚,你还想怎样?”
林云暖冷笑一声:“这话该我问才是。若四伯不弃,还请移步内室,瞧一瞧今日屋中多少珍宝被这群刁奴砸烂!木家恁大门庭,刁奴欺主至此,知道的,知道是掌家人一时错听刁奴挑唆,不知道的,怕要以为木家老太爷一去,就再没规矩!四伯尽可不应,我这便跪去上院,求父亲定夺!”
木清渺被她气的指尖发颤:“你……你……”
林云暖已懒得看他,对一旁悦欢道:“悦欢,去请大奶奶、四奶奶等人过来见证,一一点算屋中损失,会成银两,把数目和详单抄一份送给四奶奶!”
木清渺被她气得说不出话,重重一甩袖子,跺了跺脚便走。
木清渝负手而立,深深望一眼这凌乱不堪的院落。
隐隐觉得,母亲木大夫人的预感没有错。这个家,果然已经散了。
若非妻子先行交出了掌家之责,怕是被人陷害的,会是他们长房吧?钱财招眼,如今这些人,已经不顾什么道德廉耻,不在乎什么家族名声了吧?
林云暖瞭一眼院子里被扣留的诸人,疲惫地叹口气。
这段时日她心神不宁,总觉有事发生,原来不是她多虑,是真的始终有一些目光,在暗处窥探自己。
从她身边的人下手无望,就以捉贼的名义自行带了赃物进来陷害,若非清风纷飞在外拖延时间,若非钰哥儿的哭声先将她唤醒……她可能连掌灯发信号给外院的张勇都没机会,就已被污了名声,大作不贞之人押去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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