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甚美美食 第1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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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成,这次的事情既然是你发现的,朕就全权交给你处置,好也罢,坏也罢,朝廷的官员随你怎么调动,做出个样子让朕看看,知道吗?”

太子点点头,天家正统,长子嫡孙,他从出生就是太子,到成年之后,满朝文武已有半数朝他倒戈,有太多的人告诉他要提防这个,提防那个,势力不能摆在明面上,连手足兄弟都不能信,对父皇也要话留三分,可他不信。

他就是要堂堂正正,父皇要看的也不是他城府多深,他只有真正做出一番事业来,父皇才会更加喜欢他。

直到元昭帝一行人离开,陈若弱才算是回过了神,看一眼身后吓得瑟瑟发抖的茶摊父女,她有些感同身受地长舒了一口气,拉了拉顾屿的袖子,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位是圣上的?”

顾屿道:“那些难民提到了周余,周余是淮南道御史,正位三品,何况官员犯罪,即便是周相也要先禀报圣上,再言查案,方才圣上脱口就是查证……更何况,太子殿下性情爽朗,武力超群,做不得假。”

陈若弱的眼睛亮亮的,顾屿以为她是在欢喜面见天颜,有些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却见她老鼠偷油似地看了看周遭,飞快地靠在他耳边说道:“我觉得圣上说得真对,文卿,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喜悦的话音才落下,手心里就多了一只温热的小手,顾屿看向陈若弱,陈若弱脸颊红红地用另外一只手拢紧了他的手,小声地说道:“以后我们生了孩子,一定要像你这样的头脑才好,千万不能像舅舅,我们一家都笨笨的……”

顾屿不知为何,头一次没想起那个无缘谋面的孩子,反倒是真的随着陈若弱的话想了一下,若是他们有了孩子,长得像他,性情像若弱,会对着他和若弱软软地撒娇,天真可爱,他会教他骑射武艺,琴棋书画,教养他长大。

顾峻最会带孩子,也许会带着他去捉猫逗狗,弄得一身脏兮兮地回来,若弱一边抱怨着,一边给他擦干净手脸。

“……其实像舅舅也还好,就是不能像他的头脑,他从小到大壮得跟头牛一样,连病都没大生过,有一回战场上受了伤回来,那一道刀口从前胸到肚子,几乎见肠子了,养了两三个月就活蹦乱跳了。”

陈若弱说着,脸上露出了些许难过的神情,顾屿回过神,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安抚道:“这几年不会再有太大的战事了,等舅兄在西军再熬些资历,圣上会调他回京的。”

陈若弱反倒是摇了摇头,“他哪里是安享富贵的人……不说了,耽搁好长时间了,我们还要去寺庙拜佛呢!”

说是拜佛,她的脸上却是笑嘻嘻的,显然只是想去玩,顾屿看了看蜿蜒的青石阶,有些无奈地握紧了她的手,轻声叹道:“今晚的觉有得睡了。”

山上的寺庙其实并没有什么人烟,陈若弱的听说是打十几年前被充军到西北的一个御厨那儿听来的,十几年前还算香火鼎盛的寺庙就像是遭了什么难,看着破破烂烂的,只有个老和尚带着四五个小沙弥住着,寺前寺后种着大片的田,倒也能自给自足。

陈若弱倒也不嫌弃,请了香火,拜了拜正殿的铜制佛像,因着昨日夜里刚刚圆房的缘故,她嘴里十分虚伪地念着家宅平安,眼睛却不住地乱瞟,趁着顾屿不注意,连连拜了好几下,心里默念着求佛祖赐福,让她怀个孩子。

安王把那些淮南道的难民记录了名册,一一安置下来,简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本来以为只有十来个出来打劫的难民,后头至多百十来个人,不曾想到了地方,见到的却是哀鸿遍野,初步估计了一下人数,大约有两三千之众,被抓的是难民里胆子稍大的青壮,他们才来京城没两天,还没犯过什么事。

元昭帝说把这件事全权交给太子去办,安王没有抢功的意思,人安置下来之后,就把名册送到了东宫,太子已经叫齐了平日得用的人手,让他们先行商议。

淮南道虽然不如江南道,但也是整个大宁最富庶的道之一,又非严冬时节,出现这么大批量的难民,实在是匪夷所思,淮南道去年的收成极佳,也就撇除了天灾的关系,那就只能是人祸。

盘问王贵在内的一些懂官话的难民,这些难民并不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口供不一,但都毫无意外和官府有关,太子气得拍裂了桌子,根据难民的口供,列出了一张名单,就准备拿着去见元昭帝,好让他把这些人统统杀头。

黄轻连带着好几个门客死死地把太子的腰抱住了,就这样还被他拖着走了好几步,到底怕伤了人,太子两手张开,脸上的怒火还没散,停住了步子。

“你们拦着我干什么,事情不都查清楚了吗?这些人一个个都饿成了骷髅架子,老五还清理出了百十来具尸体,这些难道还能作假不成!”

黄轻死命地把他往回拽,努力了半晌也无果,喘着气说道:“殿下,您以为圣上要您查的是这些人的名字吗?圣上把这些事情交给殿下,是想让殿下把这些人的罪证查实,到时要杀要剐都是殿下一句话的事情!”

太子眉毛皱了起来,“那不是还要去一趟淮南道?父皇总不会让我离京,而且就是去了,查不出来又怎么办?不是让这些畜生逍遥法外了?”

黄轻生怕他去元昭帝面前全方位展示愚蠢,连忙说道:“明访暗查!殿下明面上派一位大人前去调查,大张旗鼓,周旋其中,暗地里再派人深入,此事必成!”

太子闷不吭气转身回去,以他的脾气,要是这些人这会儿站在他的面前,他一刀一个砍头了事,可这会儿要查罪证,他满心的怒火被浇了个彻底。

黄轻也苦,他提的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案,可人选是真成问题。

暗地里的人只要够聪明就行,明面上的人几乎不可能有,江淮的水深,派能人去怕打草惊蛇,派庸人去怕被吃得死死,暴露暗线,又不能是品级太高的官员,官场混久了,人脉牵扯,只有把水越搅越浑。

第三十七章 按察

安置难民闹出的动静不小,隔日早朝,元昭帝就当着众臣的面,把淮南道之事交给了太子,黄轻一直担心的事情倒是没有发生,太子手里的折子硬生生地捏成了废纸团,到底还是没有当场发作出来,出列领命。

今日是大朝会,镇国公也在列,昨日顾屿和陈若弱回府之后,事情的前因后果就进了他的耳朵,顾屿其实对此并不觉得奇怪,上一世也有这一遭,不过当时若弱和他的关系还没有现在这么亲近,送走陈青临之后就直接回府了,自然没有撞上元昭帝微服私访这一出,不过这倒也暗和了明年整顿江淮官场的大风浪。

在顾屿的上一世,他当时并没有入仕的打算,除了闭门攻读科考书目,就是一些府中琐碎,这件事情他也只是耳闻而已,后来入了官场,才渐渐了解其中内情。

淮南道的难民逃难上京,误打误撞惊扰天颜,牵扯出官员无数,太子领命办案,查到首尾若干,只可惜周余在押送上京的路上被人灭口,以至牵涉进去的官员名单失却大半,更无法查出背后的人,只能草草搁置。

时隔一年,在幕后之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元昭帝突然发难,将原本就查到的一些讯息整合找到的周余生前的口供,举凡犯事官员一个不落全部斩首示众,连同定国公,成国公,西宁侯在内的三家勋贵被一并除爵抄斩,整整一个月,午门外的鲜血染红了青石砖,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天子不轻易杀官,是因为能做官的人太少,雷霆之怒后,面临的就是大片大片的官位空白,难以运转,顾屿原本想的就是借助江淮官场被整顿的时机站稳脚跟,错过了这一遭,等到秩序再起,想要快速掌握权位就会变得非常麻烦。

镇国公心里惦记着事情,冷不防被元昭帝点了名,“顾卿,太子方才所提之事,你可有意见?”

“这……殿下所言极是,老臣没什么意见。”压根不知道太子刚才说了什么,镇国公面上倒也不慌,看了太子一眼,见他面无异色,故而猜想大概是针对淮南道之事提的一些方案,于是非常模棱两可地出列,垂下了眸子答道。

元昭帝点了点头,说道:“既然顾卿也觉得令郎担得起按察特使之职,那就按太子的意思去做吧,年轻人,总是要历练一番才能当用,顾卿,你说是不是?”

镇国公背后立刻起了一身的冷汗,看向一脸正色的太子,听着元昭帝看似不喜不怒的语气,差点没抓稳手里的玉圭,他怎么也没想到太子会举荐自家长子去淮南道查案,不该是宁国公之子,太子妃胞弟,太子冼马黄轻吗?

太子这个提议显然不怎么得元昭帝的支持,只是他素来疼宠太子,当着众臣的面,不好驳斥他,就转了个台阶到他这个做父亲的头上来,若是元昭帝同意太子的话,压根就不用问他!

只是事到如今,也不好再把话收回,顶着几个老友肃然起敬的视线,镇国公退回臣列,玉圭后,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他只是无心政事,不是不懂政事,太子的用意他这会儿也回过味来了,淮南道一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这是太子头一次亲自督办案子,于情于理,必然要出个结果,往小了说,不过就是些乡镇难民胡乱告官,又不是有了直指淮南道御史周余的罪证,太子的身份不尴不尬,派去高品官员才是坏事。

太子能用的人,官不能高,又要有压得过道御史的势,唯有世家子。上一世是黄轻,这一回不过是换成了他的儿子,比起黄轻这个板上钉钉的皇亲国戚,镇国公世子这个身份反倒是更加贴合。

身份清贵,不涉官场,才名在外,正好做个活生生的靶子,把整个淮南道的目光吸引过去,此事若成,镇国公府顺理成章打上太子一脉的烙印,此事不成,太子也没有太多损失。

只是这个方案,绝不可能是太子想得出来的,黄家的小子虽然有些急智,但他至多想到在太子的势力范围内遴选出一个合适的人选,除非是……

镇国公狠狠地瞪向宁国公,宁国公的老脸上一派正气凛然,完全看不出有心虚的样子,其实镇国公这老滑头很有些趋吉避凶的本事,他也没想到这事能成,不过既然成了,那哪还有怪他的道理?

比起镇国公的怒火,顾屿虽然意外,不过细想了一番,倒觉得这没什么坏处,虽然如今时机有些不对,可按察使的品阶不低,又有皇命在身,只要能把事情顺利解决,他入仕的起点会比他一开始预想得要高得多,后期整顿江淮之时,能笼络到的势力也会更大。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这世上的事是好是坏,从来没什么定论,总不过是人走出来的路而已。

圣旨是早朝过后两个时辰到的,除了顾屿这个正使,同行的还有一位副使,是周相长子,顾峻的好兄弟周仪的兄长,叫做周仁,顾屿心下有数,这是太子身边的人不放心他,留了个钉子跟着他。

虽然同姓周,周相的周却和周余的周没有半分关联,顾家自开国始便数代为相,到了镇国公这一辈激流勇退,明哲保身,老顾相曾为天子师,另有一弟子名周肇源,年少入仕,平步青云,也就是如今的周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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