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贫僧心悦你 第26节(1 / 2)
风拂枇杷,朱颜无二,双双白衣飘渺。寂静如斯,并非尘中人。
阿绯的呼吸散在禅机的脖颈,他看着手中的琵琶,仿佛看到了当年盛都名妓自人人追捧的枝头彩凤跌落这小小一方宅院。怨弹琵琶,歌尽杨柳晓风,唱尽梧桐秋雨。
禅机看着阿绯,阿绯真的很美。在她的身上,看不到唐万山的影子,长相应当是随了她娘亲。
阿绯的眼睫有泪珠,碎成珠芒,盈盈于睫。
禅机看着,恍惚间便入了神。那曾流连于香烛佛塔的指尖微动,他竟抬起手,温柔地将那点点泪珠擦掉。指腹轻柔,如惊鸿掠影,在阿绯的眼睛上留下匆匆一抹暖意。
天知道她现在有多贪恋禅机,可是他却匆匆撤离。
阿绯睁开眼,眸光落在眼前的枯叶上,喃喃地问,“馋鸡,你是喜欢我的吧?”
禅机以为她睡着了,却原来她没有。禅机的手收回在僧衣广袖中,十指蜷起,“贫僧不曾有此想法。”
阿绯换了一个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语气平淡得就像与他聊今日的天气,“那为什么你不走呢?为什么不会竹鸡山呢?你已经把我送回家了啊。”
禅机看着远方,“因为施主的处境,不曾令贫僧放心。”
阿绯仰起头,她看着他,眸光是那么虔诚,“你不觉得,你对我好过了头吗?”
禅机不看她,面色微冷,“施主何意?”
阿绯将他的脸转过来,逼他与自己对视,“馋鸡,我不想做我娘,我也不是我娘。”
“贫僧亦从未想过要做另一个唐万山。”
方津津与唐万山,不管是谁对谁错,到最终,方津津终究是以潦倒收场。
唐万山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坐拥美眷,儿女双全享天伦。而方津津呢?活了一辈子,怨了半生,只落得一方伶丁灵位。
唐万山终究是负了她。阿绯看着禅机,是啊,禅机怎么可能会是唐万山呢?
从头到尾,躁动的都只是她啊。
秋色渐深,九贤王的狮子总是落毛。九贤王怪癖很多,洁癖是其一,不允许狮子近身。可怜的猫就只能由丫鬟抱着,站得远远地。
九贤王神色玩味地端详着桌上的画。宣纸之上,墨色染就,画的是一僧一女。第一个画面是女子靠在和尚的肩头,二人相依的背影,画面极尽缱绻。第二个画面转至正面,和尚垂首,以僧袖为女子拭泪,眼中疼惜一览无余。
虽寥寥几笔,却将神态勾勒得几近完美。
九贤王唇角渐笑,“唐绯,禅机...画得不错。”
杨功从外面进来,“禀王爷,丞相府四小姐求见。”
“丞相府四小姐?”九贤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却哈哈大笑,“她这新名头,本王还真不习惯。让她进来吧。”
“喏。”
杨功领命离开,九贤王不急不慢地将桌上的画卷起,在中央细细地系了一根红线。
阿绯进来的时候九贤王正歪靠在贵妃榻上翻一卷世俗小说,见了她,只一句,“来了啊?”
阿绯却出乎九贤王的意料,她居然双手交叠,贴在额前,很规矩地给九贤王行了礼。
九贤王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你吃错药了?”
阿绯对他浮夸的表演不感兴趣,她说,“只求王爷将我娘的事尽数告知,方绯感激不尽。”
“哦,这事啊。你怎么不去问你爹呢?你爹知道的比本王可清楚多了。”
阿绯知他是故意的,若是唐万山肯告诉她,她用得着来找他吗?不止唐万山,唐家任何人都不会告诉她。
九贤王知她脾性,胃口吊足了,他也该见好就收,“本王这里的版本,确实比别处更详尽。可本王背后嚼舌头,实在与本王玉树临风的形象不符,对本王有什么好处?”
阿绯转身就走,“不说拉倒,总有别人知道。”
“站住。”九贤王起身,踱步至阿绯面前,俯身道,“告诉你也无妨,顺便,本王发发善心,将你与云霄太子的过往,一并告知。只一个条件,从前的约定不变。”
云霄太子...
这个人,从遇见铃笙开始,便一直在她生活中打转。那日红毯之上,她仿佛看见一个男子,身着蛟龙袍,头戴白玉冠,众星拱月一般地迎面走来。
那时的阿绯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可她现在不能否认,她的脑海深处,有一个人藏在那里。
可是,她喜欢的分明是禅机啊。
她不太能接受,却又否认不得,“我和云霄太子?”
九贤王启唇,“是啊,你们俩...”他靠近阿绯,紧盯着她的眼睛,气息轻吐,“你们俩,当初可是谁都拆不散的....怎么?失忆之后移情别恋了?”
朱翎步步紧逼,“唐绯,你对得起他吗?”
“唐绯,他死了。而你,还活着!”
“唐绯,你说这是为什么?”
朱翎面有恨色,将她狠狠地推到墙边,“因为,他爱你。”
阿绯的头撞在坚硬的墙面上,一时昏沉。她脑中有人不停地喊她,“阿绯...阿绯....阿绯...绯....”
那声音有时温如玉,暖如棉;有时克制而有礼;有时暗含喜悦...
阿绯凤眸微眯,那人模糊的面孔在眼前一闪而过。她捕捉到了他的眼睛,绵长而温润,微微地笑着。阿绯身形震颤,步步后退,“云霄...”
“是他将你从深渊里拉出来,你呢?你给了他什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