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5 章(1 / 2)
十五, 大庆云寺。
陆时文整理了一下衣冠。
今天他穿的是宽袍大袖,头戴玉冠,端的是君子如琢如磨, 一派名士风范。
陆时文对自己很有信心。
即便是在文风鼎盛的南郡, 他的相貌也在岐江城中有名号。
陆家这一代最出名的自然是陆时己, 但他“文郎君”也不差, 每次出门都能收到不少小娘子投掷的鲜花。
对付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边城小娘子, 应该不是问题。
陆时文的计划, 是制造一次“偶遇”。
没见过世面的小娘子, 乍然看到丰神俊朗的世家郎君, 岂能不心有所动?
这个时候,他再适时挑明身份,态度洒落作不知情状……原本就是未婚夫妻, 六礼已然过了五礼, 心情自然更是不同。
等真的熟识了, 便可更进一步, 将人把笼络住, 与封家的关系再推进近一步。
一步之遥,便是助力与对手的差别, 越早获得封家的认同,于家族便会越有利。
为了这个目的, 陆时文也是做了周密的布置。
家主这一次许他动用王牌细作, 此人扎根大都护府多年,十分得三夫人的信任,也是至今唯一还没暴露的绝密楔子。
如不是因为陌刀之事, 此人根本不可能被启用, 家主原本是准备留到千钧一发的时候逆转局势。
可自封恺杀掉盘踞在狮子口的沙陀王之后, 家主忽然发现封家的真正实力不容小觑,也许会成为王霸之路上的最大敌人。
不对……或许还有别的什么……
陆时文皱眉。
他总觉得这次出使雍西关,大伯陆涛的态度略有些奇怪。按说封家目前占据的不过是边边角角,根本威胁不到大伯父的大事,如何需要如此严阵以待?
这次家族不但出动了死士和细作,还启用了安插在大都护府中的秘楔,区区一个狮子口,能有多大的分量?!
这件事,陆时文从出了岐江城就没想明白,到如今似乎有了些头绪。
因为家主一早就知道封家对白鹭口有布置,已经造出了会威胁到本家船队的秘密兵器,所以才会有求亲一事,才会有他陆时文亲至定安城,全因家主预料到了封家会是本家大业的强横对手?
不,也不对。
陆时文摇头。
他想不明白,但也没时间再纠结。
因为林中已然有响动,那是和秘楔之前就约定好的讯号,代表猎物已经进入了佛堂。
陆时文再度整理了一下衣服,昂首挺胸,拿出自己最美好的风仪,朝着竹林外的佛堂走去。
秘楔传来的消息,今日是封三老爷的忌日,每年的这一天,三夫人都会带着二小姐去大庆云寺上香祈福。
秘楔是三夫人身边的人,到时候会想办法把封家的女眷引开,单留二小姐在佛堂,给二人独处制造机会。
陆时文走进小院的时候,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唯有佛堂的方向隐约传来木鱼的敲打声。
陆时文抿了抿唇,抬脚踏进了佛堂。
肃静的大殿里,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跪在佛前的蒲团上,一边敲击着木鱼,一边诵读着经文。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悲伤,她诵经的声音微带哽咽,单薄的背脊颤抖个不停,忽然身子一歪,直接昏倒在蒲团上。
陆时文被吓了一大跳,本能地想要走过去查看情况。
结果刚迈了两步他就觉得情况不对,定安城就算地处偏僻,封家的小姐也不可能穿着粗布麻衣,还梳着一个妇人发髻,多半是搞错了!
陆时文脑中警铃大作,毫不犹豫就转身往门外冲。
结果他到底还是慢了一步,那两扇木门就当着他的面重重关闭,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开门!开门!”
陆时文本能地想喊人,可喊到一半他又闭上了嘴巴,眼前场景显然是有人算计与他,贸然张扬只会给对方抓住把柄,还是得想办法尽快离开险地!
正想着,他就感觉一双柔弱无骨却又强健有力的手搂上了他的腰,蓦地一抽,绣着金纹的腰带应声而解。
为了充分展现自己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仪态,“文郎君”今日特地选了名士的宽袍大袖,这衣服传出去若是步态走得好,决计是能牢牢抓住小娘子们的目光。
只是这衣服有点不太好,就是全身上下都以腰带做束缚,腰带一丢就成了两面平布,直接露出里面的肉体。
好在边关干冷,早晚寒凉,文郎君没敢内果,里面还是穿了白色的中衣和亵裤,倒是免于果奔的下场。
不过即便这样,陆时文的情况也没必比果奔好多少。他大惊之下怔楞了一秒,结果错失了最佳反抢的机会,反而让对方沉寂再撸一波,直接扯开了他的中衣系带。
这一下,陆时文彻底慌了。
他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是被算计了,许是那个秘楔已然背叛,或者被封家抓了尾巴,反正不管如何,如果他不能尽快离开这个佛堂,不但他陆时文的名声要毁,封家和陆家的结盟也要彻底断了希望。
亲事是缔结两性之好,过了五礼还与来历不明的女人厮混,决计是瞧不起未来的岳家,这是在结仇。
不得不说,陆时文不愧是陆家精心培养的才俊,心念一转,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这并不是一个有多复杂的局,其实再简单粗暴不过。能让文郎君上钩最主要原因,还是他对家族那位秘楔有超乎寻常的信任。
信任到根本没有质疑对方的忠诚,沿着之前轻易拿到结亲信物的思路,直接踏进了对方精心布置的陷阱。
就这一布,足以攻破所有的坚固防线,彻底陷他于被动之中,毁掉家族所有的布置。
面前的女人已然开始宽衣解带,平平无奇的脸上丝毫没有表情,扯开衣领的速度却出奇的快。
陆时文与她斗了几个回合,发现对方不但力气不小,还深谙格斗之术,身法滑不溜手,几次眼看就要制服,却又总能出其不意地逃脱。
时间久了,文郎君便难免心浮气躁,他已经听到院外传来了脚步声。
听声音似乎还不是一个人,步声杂乱,有妇人谈笑的声音传来,低低的,似乎还没注意到佛堂的异常。
不过能结伴出游至后此处,想必也是定安城中有头有脸的女眷,他若是衣冠不整被人撞破,便是浑身张嘴也说不清楚。
偏偏此时,那个妇人忽然开始发出一声声呻吟。声音略低,却波澜起伏,时而高亢时而低哑,似乎在模仿男女之事。
若不是陆时文亲眼见到对方脸上毫无波动,还以为自己真的进了楼子,正和一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寻欢作乐呢。
“佛堂清静之地,怎会有人在此苟合,是何人如此大胆!?”
院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语气甚是严厉。
“佛堂供奉着我封家的灵位,胆敢在此亵渎秽乱,这大庆云寺……可当我封家是好糊弄的么?!”
一听到这样的话,那女子呻吟得越发高亢,片一双黑沉沉的眼毫无情绪,时刻锁定陆时文的一举一动。
早在听到对方报出身份的瞬间,陆时文的脑子有一瞬间是空白的。
他不受控制地去思考这是不是封家的一个阴谋,为了破坏亲事而故意栽赃陷害与他……没可能啊!封家的盐路和粮草都需要海运河运,与陆家结盟有百利而无一害,两家之前素来没什么仇怨,封家不乐意就算了,何须至此?!
他想不通,一瞬间的怔楞,却被对面的妇人抓到了机会。那妇人毫不迟疑,立刻团身扑上前,伸脚就直奔陆时文的下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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