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02(2 / 2)
“小学妹,能帮忙递瓶水吗?”
“谢谢。”
他从衬衫前兜里递给我一颗糖,是柠檬糖。我默默收了,回班后藏在笔袋里。
我和萧逸的初遇,平淡沉闷到了极点。但就这一句话,一个笑,一颗糖,在心里悄悄种了蛊。
好多好多年。
我高叁那一年很苦,没有他在的学校,枯燥到令人窒息。我买了一大袋柠檬糖,刷题刷不下去的时候,就剥一颗含进嘴里,酸酸甜甜,解苦也解相思。
而唯独他亲手给的那颗,直到毕业都没舍得吃。
每天柠檬糖的玻璃纸我不舍得丢,带回家偷偷迭了星星或纸鹤,收藏进书桌上的玻璃罐里,和我的照片、奖状一起。晚上睡不着,心里反复背诵辛亥革命的历史意义又或者市场经济基本原理、税收基本特性,一边伴着床头的小夜灯看它们。
我的手不巧,迭出来不算好看,但这些小星星小纸鹤总是折射出温和的琥珀色的光泽,半醒半睡间,就潜进了我梦里。
很多年后,我终于狠下心,一把火全烧了。
自从我知道他的早到习惯,我也主动提前了半个小时。在学校的林荫道里背单词,正好能隔着层层迭迭的树叶看他,而他看不到我。
那时的萧逸还没有如今这样完美的身材,但是在同龄男生中已经很高了,将近1米85,高瘦挺拔。他打篮球从不穿球衣,只穿大一号的白衬衫,下摆从裤腰里扯出来,整件衣服微微松垮地挂在身上。晨光熹微中,他肤色冷白,熟练运球,青春又帅气。
袖口挽起至手肘,露出一截肌肉线条优美的小臂,用力时还会暴起青筋,和他额角摇摇欲坠的汗水一样迷人。远处太阳渐渐升高,他最后的收尾总是一个完美的叁分定投。
留下篮球在地面上弹跳,高高低低,如我起起落落的心。
一开始我对萧逸是百依百顺,后来才渐渐硬气。可能就是这百依百顺给了他可以糟践我的错觉。这些年很多人都在等我和萧逸撕破脸皮,等着看我甩袖子走人的好戏,一直没有等到。
萧逸也好奇我这样好脾气的人什么时候才会爆发,才会扯掉假笑的面具。他有意无意地作,有意无意地刁难,再有意无意地招惹。
比如刚到萧逸身边那年,有次他飙车回来心情不好,我没敢问他。那时我刚出校园,身上还带着很浓的独属学生的羞涩。
他让我给他捏肩,你看他就是大少爷脾气,从家里带过来的。
“公司不给你钱吃饭吗?能不能用点力气。”
我加大力度,还不满意,直接反手扣过来,捏住我一只手使劲。他力气好大,我吃痛抽出去。
“怎么?疼了?受不了?受不了你可以走。”
他转头看我。
我捧着手,泪珠子压在眼眶里打转儿,摇摇晃晃眼看着就要坠下来,我吸吸鼻子,还是憋住了。
“在我身边,有你疼的份儿。”
万万想不到,这是一语成谶。
萧逸把我欺负久了,他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他才知道原来我对他是没脾气的,这么一想便觉得索然无味。
后来有一次他轻轻嗤笑一声,对我道:“你果然天生就是当助理的料。”
这句话其实挺伤人的,就差明着笑我是天生伺候人的命。
但那次我听了什么都没说,甚至之前差点流出来的半滴眼泪都不见了。
坦白来说,萧逸脾气真的不好,别人都避之不及。我在他身边也不是因为犯贱,而是我能理解。没能走上自己想走的那条路,谁的脾气能很好呢?尤其还不是自愿放弃。
年少时的最后一面是他毕业,很多人站在楼上喊他的名字。夕阳下单薄的身影,凛冽又固执,骄傲得不肯回头。那时候他刚经历人生一场重大变故。
他迈出校门前停下脚步,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抬右手朝后挥了两下,算作最终告别。
所有的声音在那一瞬间消失,像是扼住了喉咙的寂静。
夕阳很美,带着玫瑰色的暖意,但那一刻被笼罩在教学楼的阴影里,我只感到冷。
萧逸是为竞技场而生的男人,他怎么甘心进娱乐圈逢场作戏,逢人卖笑呢。所以后来他不愿卖的笑,我替他卖。他多清高矜贵,踏进这一大滩烂泥坑里好些年,半点儿不得已的污糟都没沾上。当然,这是后话。有些秘密我从来没有对人说过,他自然不知道。
他不仅不知道,他还不记得我。有时候不记得,比不爱,残忍多了。
话说回我应聘成为他的经纪助理。那时候他名义上的经纪人叫Simon,一个大经纪人手里带几十个他这样的小糊咖,娱乐行业的运转体系还不成熟,根本没心思管糊咖的发展,资源通告都得靠自己抢。
我负责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以及一切行程安排,如果能有行程的话。
为了省事,公司安排我俩住一套loft,男女混住公司根本不担心,因为太糊了,无人在意,只要不搞出人命随便你怎么来。不过别想太多,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萧逸住楼上我住楼下,以示尊卑,他一开始就想压我一头。楼上其实就一张床,洗漱都在楼下,反而方便。
如今很多粉丝看着萧逸102的胸膛,都说想在影帝的胸上踩奶,其实她们不知道的是,萧逸胸大,鸡巴更大。
当年有天早晨我去厨房倒水,刚好碰见萧逸在刷牙。穿着松松垮垮的沙滩裤,腰间系绳耷拉着,半勃的性器昂在胯间鼓鼓囊囊。我瞟一眼,心里感慨了下真大。
他刷完接水漱口,嘴角的沫还没有蹭干净,侧着身就对我笑:“好看吗?要不要上手感受一下。”
眼里是野性和痞坏。你看,其实萧逸这种性格并不适合娱乐圈,太张扬太放肆,容易出绯闻,也容易得罪人。早在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是个闲不下来的,身边总有漂亮女孩子。虽然不带回来,但我知道有,因为每次夜不归宿之后,身上都是不同的女士香水味。
幸好后来这些年他的气性儿收敛了很多。否则也走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那一年我22岁,萧逸23岁。
行程来了,根本没有保姆车,连公司群体大巴都不给安排。只有我们两个人坐地铁赶通告,我是女生拿不动大包,他就自己背着。有时候快到半夜才赶地铁末班,从郊区回住处,空荡荡的车厢呼啸着,外面炫目的广告灯箱闪动着当红明星模糊的面孔。
我看不清是谁,也看不清未来。我们的未来。
有一次萧逸偶然看到了我的本科毕业证书,指间夹着的烟差点掉下来。
“你这个学校出来的?你来当我助理干什么?你是想不开吗?还是你欠老板裸贷?”
我抢了毕业证书,低头不说话。
“哦,我知道了,你不会是喜欢我吧。”他凑近,空着的手挑起我的下巴,了然地笑。
“妹妹。”他低声叫得暧昧,“我们要不要,嗯?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活儿很好的。”
我只是扭头避了他的手,又掐了他的烟,声色冷冷的,告诉他:“别管闲事,管好你自己的事。”
萧逸,我不是喜欢你。
喜欢对我来说太浅了,我是爱你。深深地爱慕着你,却谁都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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