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念萧逸胃穿孔住院(1 / 2)
简介:萧逸胃穿孔住院的一段时光
作为影帝,萧逸这几年在娱乐圈混得顺风顺水,表面人缘可谓相当不错。众星听闻他胃穿孔住院,无论是一线同咖还是38线糊咖,都纷纷打来电话表示慰问,鲜花明信片一茬接一茬地往VIP病房里送,堆得满满当当花团锦簇。
萧逸每天杵在这堆花红柳绿里,看得两眼发昏,只觉得自己跟个花蝴蝶似的,借口花粉过敏让护工全扔了。
他这一住院,耽误了不少事儿,不仅被公司高层痛骂一顿,本来已经到手的某个角色因为时间问题只能忍痛割舍。
接棒这个角色的男演员,即萧逸对家之一,亲自带着助理前来嘘寒问暖幸灾乐祸,临走前特意抓住身穿病服的萧影帝,春风得意地拍了张哥俩好的合影发到社交平台上。
照片里萧逸虽然病怏怏面色苍白,一脸白眼快翻到天上的表情,但不得不说还是他帅得更突出一点。
这张合照最恶劣的后果,就是大家都知道萧影帝住院了,甚至都误以为萧逸在医院的生活孤单寂寞冷,内心深处渴望被探望被关怀。于是纷纷打电话预约,准备携助理经纪人等前来送温暖。
他确实挺孤单寂寞冷的,但不是缺这群人的温暖啊。
小助理借口萧逸需要静养推掉了一部分,却仍是挡不住大伙儿如潮水般高涨的热情与心意,甚至还有狗仔前来突击拜访。
于是萧逸决定贯彻“遁”字诀窍,一有人来他就躲,每天在医院住院部的小花园里闲逛,就着明媚阳光,提前过上了退休大爷喝茶看报的悠闲生活。
说来也算误打误撞,萧逸在医院旧楼的后墙角捡回来一个小男孩。
这个地方平时没人会来,他是为了掩人耳目偷偷抽一支烟。萧逸抽骆驼,一种美国老牌子香烟,吞云吐雾完一支,转眼就看见蹲在深绿色墙角的那个小孩。
穿着医院的病服,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午后灿烂的阳光照在他瘦瘦小小的身上,炫目到了有些刺眼的程度。
萧逸用脚尖捻灭烟头,朝那个小孩走过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小孩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瞥到铁门前那只有些破旧的足球。
“我的球掉到这里了......”
眼睛大大的,圆溜溜的,说话的时候一眨不眨地盯着萧逸,透着亮光,看上去聪明又伶俐。
萧逸低头看他,突然就想伸出手揉揉小孩儿乌黑柔软的发顶。他蹲下身,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小朋友一个人偷偷溜出来可不乖,快回去找你妈妈吧。”
“哥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小孩儿指了指旁边弃用已久的大铁门,挂在门上的锁链早已生锈蒙灰,摇起来会有咯吱咯吱空荡荡的声响。
“是以前的太平间。”不等萧逸发问,他就迫不及待地宣布答案,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是秘密哦,哥哥不要告诉其他人。”
“行。”萧逸笑了一下。
小男孩得寸进尺:“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作为交换,哥哥是不是也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萧逸。”
下一秒他惊呼起来:“哥哥我想起你了!你演过那个帅气的警察,专门抓坏人,护士姐姐们可喜欢你了,每天晚上公共休息厅都在放你的电视剧。”
萧逸摸摸鼻子,没想到会被这个小鬼头认出来。
“可是,那个警察哥哥不是死掉了吗?”
“那是演戏,假的。”
“那哥哥你知道死掉是什么感觉吗?”
萧逸愣了一下,他想这个小孩子一定孤单坏了,否则怎么会拽着一个陌生人就喋喋不休呢。他其实并不喜欢小孩子,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内心涌上一股柔软,让他能够耐着性子回答这位小朋友异想天开的问题。
死亡,代表着终结与寂静。
对于任何一个生命体来说,都是非常残酷而陌生的概念。萧逸有过濒死的经历,时至今日他都无法忘记生命体征逐渐微弱的恐惧,还有意识被一丝丝从脑海中抽离的痛苦,但他无法对着这样一个天真的小孩子如实道来。
他微微眯眼,回忆起那段遥远疼痛的时光。
“我十八岁那一年,以为自己会死,但是没有。后来在医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再也好不起来了。”
“哥哥,那你现在好了吗?”
“好,也没好,因为哥哥的病,在这里。”萧逸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噢,我明白了,哥哥你也是心脏病吗?”小孩眼里闪出兴奋的光,“妈妈说我是先天性心脏病,所以需要一直住院,等我长到十八岁,就能出去啦。”
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谎言,萧逸没有揭穿,只是摇头解释道,“哥哥是心里病了好多年,和你不太一样。你的病会有医生治疗,哥哥的病,医生没有办法治疗,哥哥自己也治不好。”
萧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心病和心脏病的区别,它们听上去好像都是心里生了一场病。
小男孩眼里的光却突然一下子黯淡掉:“我好像治不好了。有一天晚上,我听见医生叔叔和妈妈说,我可能会死掉。我不敢问妈妈什么是死掉,因为我看见她偷偷躲在卫生间里擦眼泪。我想,死掉应该是一件很令人难过的事情。”
微醺阳光在空气中轻轻爆破,风悄悄来去,裹挟着枝叶摩挲的细细声响。
萧逸想,他和这个小孩子或许又是一样的,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一念九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这世间尽是无常。
小男孩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地发出了热情的邀请:“我的病房在综合6楼,哥哥有空可以来找我玩吗?”
萧逸遵守约定去6楼探望小男孩。儿童病房的装修不同于成人病房的苍白,墙面是柔和的水蓝色,贴着一大群色彩鲜明的热带鱼,咕嘟咕嘟从嘴里吐出大大小小的透明泡泡。
医生例行查房,萧逸看了眼床尾的病卡,先天性心脏病完全性大动脉转位,已经入院叁年了。
病房电视在放某个韩国唱跳组合的MV,一群青春活泼的男孩子在舞台上挥洒热情。小男孩原本坐在病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看,见萧逸来了,立马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哥哥,我的梦想是跳舞,像他们那样站在舞台上,可是我学不了。”小男孩指了指电视上的画面,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这里,一跳就疼。”
有时候老天就是会作弄人,越想做什么,就越做不了什么。
“哥哥,做演员也是你的梦想吗?”
不是的,某个小小的声音在萧逸心底愤懑地抱怨着,我从来都不想做演员,更没想过会进娱乐圈。
我有过一个梦想,但是在十八岁那年破碎了,那一年我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未来,只剩下自己,破碎不堪的自己。
二十叁岁那一年,有个女孩终于来到他身边,一片片捡起他破碎的灵魂,为他缝合修补。她为他擦过汗,为他流过泪,她关心过他,心疼过他,她在他面前,美好得像个童话。
因为太美好了,他自惭形秽。最开始,他凶她比对她温柔的时候要多得多,他用了好几年,才将自己隔绝成一座孤僻的冰山,拒绝任何人的靠近,他希望她也知难而退。
可是她没有走。
她成了他的小助理,一直一直都是他唯一的小助理。
冰山上其实留了一道门,经年累月被皑皑冰雪覆盖,也不知道她有什么魔力,轻而易举就找到了它。敲了敲,门内藏着温暖的火苗,火苗是微弱的蓝色,藏得很深很深,她捧着这团火苗走出来。
冰雪开始学会融化。
深夜地铁车厢内,萧逸望着她熟睡的脸,一遍遍在心里措辞,你不用跟着我,我是没有未来的。那时他已经无意间看到了她的毕业证书,他想小助理这样的人,不应该拘束在自己身边。
她有着最洁白柔软的羽翼,而他是一摊泥淖,他极力收敛着自己,仿佛多看她几眼都是一种玷污。
我身边的天地太狭小了,不能给你自由,你应该飞往更大更广袤的天空,而不是收拢羽翼,泯然于众。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死心塌地跟着自己。
地铁到站,她睡眼惺忪地在他肩头醒来,萧逸张了张口,喉咙一瞬间突然干涩无比,夜风吹过他的胸膛,吹得他一头冷汗。
浮冰在零下十几度的海面上漂浮,惨白微弱的太阳光照在冰面上,折射出一点钝涩的光芒。萧逸想,我太冷了,小助理。
于是他自私地将那句话咽了下去,决定让它永永远远地腐烂在自己腹中。
我不是好人,我已经给过你太多次离开的机会,是你自己不愿意走。所以你没有机会了,小助理,可以再靠我近一点吗?
手机震了一下,萧逸这才从久远的回忆中挣脱出来,是微信,小安发来一张照片:萧哥,这光影这画面,可不比你拍的偶像剧唯美?别告诉姐,我偷拍的啊。
是一张抓拍的照片。
小助理低头端坐在办公桌后写东西,萧逸俯身双手撑在桌前,他靠她太近了,仿佛下一秒就能碰到她的额头。
傍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照进来,空气中有细碎的尘埃飞扬,光线照射下好似闪亮的金箔碎片,一粒接一粒扑朔着跳跃。
静谧柔美的黄昏之下,一切仿佛触手可及。
小男孩不怕生,好奇地凑过来:“哇,这个姐姐是谁啊,你女朋友吗?”
萧逸还没来得及答话,照片中的女主本人就出现在病房门口,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萧逸匆匆按灭手机屏幕,抬头对着门口笑得眉眼弯弯:“小助理,你怎么才来?”
小助理也没想到萧逸住个院竟然和小孩子混一块儿去了,她来得匆忙没准备小孩子喜欢的礼物,从包里掏了好久,才摸出一块巧克力。她有点低血糖,包里时常备着几块糖果应急。
“姐姐今天没带礼物,请你吃巧克力好了。”
“谢谢小助理。”小男孩对她笑得格外甜,顺便学着萧逸的口吻喊她,他眼睛尖好奇心重,一眼瞟见小助理包里露出的糖果色包装的小方块,又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问道,“姐姐,这是什么糖呀?”
小助理刷的一下合上包,耳尖都有点泛红,支支吾吾道:“泡……泡泡糖,不好吃,你还是吃巧克力吧。”
临走时萧逸见小助理出了病房门,这才板起脸装作凶巴巴地警告小男孩:“不许叫她小助理,没大没小。”
“为什么?”
“她是我的小助理。”
“哥哥你小气死了。”小男孩嫌弃地撇了撇嘴,“那我叫小助理姐姐。”
半晌他又得意洋洋地挑眉:“我看出来了哥哥,人家可不是你女朋友。等我长大后,我要追小助理姐姐。”
萧逸跟在小助理身后回19楼自己的病房。手术刚结束那段时间需要人照顾,小助理陪了他叁天的床,他没有家人,身边最亲近的就是小助理。
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却也没敢恃病而娇,乖得和平时的萧逸判若两人。后来公司事忙,小助理收拾回去了,但下班后仍会抽空赶来看他一眼。
每晚7点后10点前的那叁个小时,成了萧逸最紧张最期待的时刻。他进卫生间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然后乖乖端坐在病床上望着门口等啊等。
小助理推门,他一边掩饰着自己满眼的高兴,一边淡淡道:“其实也不用天天来,怪累的,医生说我恢复的不错。”
小助理不来,他就熄了灯默默缩进被窝里,掏出手机开始发微信:小助理,胃好像有点疼。
等了一会儿对面果然打电话过来,小助理问他:“没事吧?医生怎么说?”
萧逸偷偷憋笑憋得很艰难,声音压得好虚:“医生说是正常反应,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也就是一点点难受。”
“那要不要我过来?”
“不用,这么晚了,过来怪累的。”萧逸极力掩饰语气中的兴奋,一副体贴至极的口吻,“如果明天有空,可以顺便来看看我,医生说这样能恢复得快一点。”
萧逸巴不得她把全部办公家当搬到病房里陪着自己,但这不现实,只能退而求其次。
温柔攻势向来好用,这不小助理今天就来看他了。
萧逸得意洋洋地拿了换洗衣物进卫生间洗澡,特意多按了两下子沐浴露,把全身上下角角落落都狠狠搓了搓。他皮肤冷白,没两下子就搓红了,冲完泡沫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内心给出了八个大字的极高评价:英俊潇洒诱人无比。
裹上浴巾,萧逸寻思着要不要上演一场不慎摔倒的戏码,把小助理骗进来,又怕真摔了被小助理骂,思前想后决定借口门锁坏了,让小她来帮忙。
这不算骗人,病房内卫生间的门锁确实不太好使。
小助理被喊过去,刚拧开门,萧逸就一把将她拉进来,咔哒一声又落了锁。
“锁又坏了,小助理。”他微微笑着,耍起无赖的样子炉火纯青。
这个逼仄的小空间内,一切都被热气蒸熏得朦朦胧胧,好似雾里看花。
萧逸站在她面前,挡住了浴室内大半的光线,他裸着上半身,黑色发梢上还挂着几颗水珠,眼睛很亮,说出口的话又很温柔:“今晚别走好不好,我一个人睡害怕。”
“那我叫小安来陪你。”
“人家陪女朋友呢,这么晚棒打鸳鸯不大合适吧?”萧逸给出的理由十分合理,又进一步示弱道,“我身边只有你,你陪陪我好不好?”
小助理被笼罩在他身前,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慌慌张张找了个新借口:“我不想睡沙发了萧逸,上次半夜睡掉下来了。”
说来好笑,小助理陪床的第二个晚上睡沙发,半夜翻身吧嗒一声掉了下来,幸好地上铺着厚厚一层毛绒地毯,不至于摔伤。摔下来的瞬间萧逸就醒了,看着她趴在地上好一会儿都没爬起来,只得自己忍痛下了床,抱她回沙发。
“小笨蛋。”
他揉了揉她不慎磕到的额角,想亲一口下去,结果看见小助理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睛望自己,也不知道醒没醒,偷亲想法只得作罢。萧逸替她掖好被角,轻轻哄道:“睡吧,别再摔了。”
小助理歪着脑袋,在他臂弯里拱了拱,轻轻哼唧了一声又闭上了眼。
“病床够两个人睡的。”
此刻萧逸又给出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VIP病床确实比普通病床大很多,两个人挤一挤毫无问题。
“萧逸!你又不正经。”小助理听不得他说这种话。
“噗,害羞啦?”萧逸轻笑出声,“我开玩笑的,要不我睡沙发你睡床?就像当年一样,嗯?”
时光好像突然回到了那年初夏,某个晚上,他说自己头痛,趁机抱她入怀,却是一夜未眠。
萧逸缓缓凑近,温热的呼吸慢慢喷到小助理的鼻尖上。
一切都刚好,狭小的空间,暧昧的灯光,湿漉漉的热气,她越来越红的脸。只要她不拒绝,只要她不拒绝,萧逸低着头,越靠越近,唇快碰到她了。
小助理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推开萧逸,嘴唇隐隐颤抖,神情倔强:“我不要。”
她抬头看他,眼里透露着显而易见的恐惧。
她怕他。
仿佛从天而降一盆冷水,萧逸发热的头脑一瞬间冷静下来,空气都凝固了,然后是长久的沉默。萧逸撑在她身侧的手终究还是慢慢落下来,然后他拧开卫生间的门锁,吱嘎一声,门开了。
突然间失去支撑,小助理惯性向后倒,萧逸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肩,又悻悻地收了手,声音淡淡道:“好,那你回家吧,太晚了我不放心。”
小助理走了。
一念之差,一梦之遥,他再也留不住她。
黑暗中,萧逸摸出手机,反反复复地看小安发过来的那张照片。他和小助理的合照很少,唯一的一张还是自己多年前偷拍的,现在又多了一张,很难得,真好。
他们靠得太近了,夕阳光线模糊了他的唇,她的前额。
好像他在亲吻她。
手机屏幕投射的冷光打在萧逸脸上,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指将这张照片放大,然后他低头凑上去,落实了这个吻。
住院这段时间,萧逸平易近人得不像一个影帝。小男孩刚做完检查出来,就求着护士姐姐领自己来找萧逸,他的病服外面套着白色粗线毛衣,唇色看上去比之前又苍白了一点。
小护士是粉丝,萧逸给她签了名,出于职业习惯还附赠了一枚光彩斐然的微笑,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那种。于是小护士美美拿着萧逸的签名照回去了,留下小男孩在原地露出鄙夷的眼神:“哥哥,你这样招蜂引蝶小助理姐姐知道吗?”
萧逸:……
中午恰好赶上小安送温暖,他看了眼萧逸病房里多出来的小男孩,好奇道:“这谁家小孩儿啊?”
“我儿子。”萧逸大言不惭。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