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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更斯家的小姐到乡下散心,法斯特的贵族们的鬼心思一下子又活泛起来,一个个地把自家儿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就等她来,直接打包送到她面前。
于是一个欢迎舞会就是很好的由头。
贺洗尘知道惠更斯。安律尔的两大敌对家族贝克勒尔和惠更斯向来水火不容,惠更斯直接受大主教克劳狄斯的庇护,而贝克勒尔一直与教廷不和,其中原因叫一个吸血鬼去信仰上帝,未免也太心大了?即使是尼古拉这样亲近人类的吸血鬼,也十分厌恶着捕杀同类的教廷。
这些小贵族一旦对惠更斯做出投诚的举动,就相当于放弃了贝克勒尔这座大山。谁叫伯爵少爷油盐不进,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对哪一家有特殊的照顾。他们当然有诸多怨言。
笛卡尔一家算是比较冷静,还叫了尤金来试探贺洗尘的心意。
我去呀。贺洗尘意料之外地点点头,脸上带着颇有兴致的笑容。
尤金诧异地望向他,刚想询问原因,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听声音好像要把自己的肺咳出来一般难受。他的脸涨得通红,甚至开始出现呼吸不畅的状况。
贺洗尘眉头一皱,迅速按住他手臂上的肺经尺泽穴,另一只手不断地给他顺气。
好像能摧毁一座山的咳嗽终于缓缓停了下来,尤金虚弱地说道:谢谢你,莱修少爷。他似乎觉得有些丢人,站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今晚我会来接您。
保重身体。贺洗尘习惯性地想要叮咛一些医嘱,却见金发的贵族小少爷走远了。
啧啧。他感慨地摇了摇头,近亲结婚要不得啊!
送走尤金回来的约翰见自家少爷一副看淡世事的模样,见怪不怪地问道:您真的要去参加舞会么?
都已经踏上咱的地盘了,当然要去看看这位惠更斯小姐是猫是虎,是敌是友。贺洗尘走上楼梯,约翰先生,我先去睡个觉,午饭的时候叫我起床。
老管家弯下腰:是。
第50章 盛宴 Ⅱ
笛卡尔家的马车驶过蔷薇山坡, 在草地上留下两道轧痕。夕阳西下,沉没在贝克勒尔的城堡后面。第一颗闪烁的十字星下, 独眼的音乐家动情地弹奏手风琴,悠扬的乐声吹拂过街道, 路灯逐一亮起。
莱修少爷。尤金很想找贺洗尘说说话, 但叫了下名字, 却不知道要聊什么。
贺洗尘微微侧过头等待他的下一句话,见他发窘的模样, 笑了笑说道:风里有蜂蜜的味道。
尤金一愣,用力地呼吸了两下, 接着惊喜道:还有松木的香气。
却见贺洗尘突然皱起眉,将窗户的缝隙开得更大,自言自语道:血腥味?马蹄声嘚嘚闯进他们的耳朵,尤金没能听清, 困惑地问道:莱修少爷,你说什么?
贺洗尘双腿往前一撑, 伸了个懒腰,扭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瘦瘦小小的尤金,朝他眨了眨眼睛:不告诉你。
尤金一下子有些泄气, 弱弱地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欸,亲爱的尤金少爷, 你怎么不再问一遍呢?贺洗尘笑嘻嘻地搭上他的发顶, 象征性揉了两下, 没太用力。
尤金不知所措地抬起头。
我刚才说,镇上好像有客人到了。贺洗尘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感觉不像是我会欢迎的客人。
莱修少爷
哈哈,小孩子别想那么多。
贺洗尘说完,懒散地趴在窗户上看天边的一线红霞,晚风十分应景地吹起他的黑发,与夜色交融在一起。
尤金凝视着他的背影,白衬衫随着他的动作紧贴腰线,整洁的翻领下微微露出青色的血管。尤金的手指动了动,浓稠细长的睫毛遮住蓝灰色的眼睛。
莱修少爷是个好人 只要我努力一点,成为他的朋友
小心着凉,莱修少爷。他关怀得近乎讨好般轻声说道。
诺依曼庄园灯火通明,管弦乐声优雅地回荡在月光蔷薇丛中。燕尾服和裙角沾着酒气,衣香鬓影,杯觥交错,现场演奏的古典乐曲将贵族们的掩唇而笑、眼含横波化成一团云雾般的暧昧。
奇怪的是从来对这种宴会敬而远之的默里神父也在席上,与他热烈的红发不同,这个人不近人情,不苟言笑,镇上没几个人和他处得过来。城堡里性情捉摸不透的莱修少爷,却好像对他青眼有加。
啧,难道怪胎和怪胎更加合拍吗?
还不知道自己和贺洗尘被腹诽成怪胎的默里忽然看了眼门外,红棕色的眼睛闪过笑意。他往前走了一步,低声对奥菲利亚说道:惠更斯小姐,我先离开一下。
奥菲利亚单是应付贵族们花式推销般的自我介绍便有些力不从心,此时见保护自己的默里要走,不禁有些惊惶。
达维多维奇先生!
叫我默里就行。
默里先生,我也和你一起去吧。奥菲利亚急切地提议道,踩着高跟鞋的脚趾仿佛挤进一个装满银针的鞋尖,密密麻麻的疼痛沿着脚背爬上踝骨,接着是小腿。
默里扫了一圈虎视眈眈的众人,与他目光对视的人纷纷低下头去。身为镇上唯一的神父,默里的地位很高。
请和我来,惠更斯小姐。他点了下头。
奥菲利亚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真实几分,跟在默里身后走到屋外,凉风拂面,一下子把满身的浊气都吹散。
外边除了几个仆人,只有一院子修建整齐的花木。奥菲利亚不是会主动找话题的人,默里更别说了,如果没有贺洗尘,这三年来他恐怕不会说上一句话。
笛卡尔的马车渐近,贺洗尘将放在腿边的黑西服一掀,便穿戴整齐,金色花纹的纽扣在袖口熠熠生辉。马车在庄园门外缓缓停下,他先跳下马车,接着回头向个子不高的尤金递出手。
贺洗尘一脸理所当然,尤金却有些不好意思。
善良温柔的莱修少爷!他第一千七百五十六次在心里默默肯定。
两人下了马车,赶车的仆人便将马车赶到空地处,在众多奢华的车辆中,笛卡尔的马车中规中矩,灰扑扑的完全没有出彩的地方。
你个不要脸的神父,竟然敢来这里玩乐,小心被人举报给大主教,叫你吃不了兜着走!贺洗尘一见门口的默里,人未到便先高声调侃。
旁边一直面无表情的神父微微提了下嘴角,露出熟识和无奈的神情。奥菲利亚不由得好奇地往走向这边的年轻人看了两眼。
黑发的英俊少年没系好黑西服的扣子,露出里头的白衬衫。他配合着不起眼的金发少年的步调,负手闲庭阔步而来。
这么说起来我得第一个找你灭口。默里将挂在胸前的纯银十字架塞进衣领内,一边罕见地和他开起玩笑。
喂喂,这里可有一二,两个目击证人呢!贺洗尘指着尤金和奥菲利亚说道,还有,你灭了我的口以后你结婚可就找不到伴郎了。
默里一下子皱起眉:神职人员不能结婚。
贺洗尘呲起牙:等你以后遇到心爱的女孩,这些禁令就都是空话一纸。
他们你来我往打了几句嘴炮,把奥菲利亚看得目不暇接。比起安律尔的贵族们隐晦恶毒的唇枪舌剑,贺洗尘和默里更像是朋友间的玩笑显然让她更为好奇。尤金默默地握紧拳头,似乎有些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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