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汝南陈氏6k(1 / 2)
不得不说,汝南的这些宵小之辈搞事情的时机真的还挺好的,眼下这个节骨眼上,真的是朝廷最虚的时候。
因为春耕的原因,洛阳的工人们目前已经解散大半了,冀州目前是准战的状态,张辽,夏侯渊,曹仁等人都在用兵,汉中那边把虎豹骑都派过去了,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关中、司隶地区能抽的屯兵已经都抽干净了,再抽肯定就要耽误春耕了。
马上就要开会了,为了表示重视,为了表明态度,也为了避免再发生像荀攸这样如此恶劣的事件再次发生,刘协干脆命令宿卫各自领着少数禁军,分别去迎接天下各郡的两千石们,命令他们给这些外地官员做随行保镖。
要知道宿卫都是世家公子,这帮人的前途,那远非禁军能比的,说是未来的文武进士预科班也不为过,以后从这些宿卫中十之八九也是要出几个两千石,甚至九卿、三公的,让他们提前接触一下上计事物,对他们以后的成长无疑也是一件很有帮助的事情。
所剩不多的禁军,少说也得留下一万人防守许都,老婆们以及宫女、太监、工匠什么的都在洛阳,少说也得留三千人防守洛阳,
总而言之吧,刘协现在手中所能动用的禁军人数真的已经是不多了,洛阳的和许都的加一块,居然也只拿的出六千多人而已了。
而眼下,汝南郡既然连荀攸都敢杀,此举实则上已经与造反也没什么两样了,而且说实在的,很难相信汝南的豪强大族是脑子一热就动手,必然是已经做好十足的准备了的,向来都与汝南同气连枝,在官渡之战以前实际上分明是归属于袁绍的陈国、梁国豪强,很难说有没有与汝南反贼勾连起来,甚至于就连陈留郡也不好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既然敢杀荀攸,那么如果有机会,这帮人未必就不敢直接杀天子。
所以眼下看来,六千护卫,是不是太少了一点呢?这毕竟是天子,万一天子出了什么差池,这大汉的天可是瞬间就要塌了。
因此在刘协决定亲自去汝南查案之后,满朝文武自然是齐齐反对,真当豫州那些豪强凑一块弄不出几万兵马来么?
然而刘协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去不可,临走之前还特意下了一道明诏给曹操:若朕此去不回,公当以辅政大臣之尊扶保太子,不要在汝南行屠城之事,只需将汝南上下白石以上官吏,及家有良田三百亩以上之家尽数抄斩为朕报仇即可,切记切记,万万不可多造杀孽,有伤天和。
反正天下人对这样的一纸明诏全都是惊骇不已,尤其是汝南人,一时间真不知是该夸上一句天子仁德,还是该赶紧跑路。
由于汝南这地方,无论离许都还是离洛阳,路程上真的不算远,因此在许攸的尸体厚葬之后的第二天,刘协便亲自领着关羽,率领六千全骑兵的禁军队伍浩浩荡荡的上路,并在第二天中午时分就已经行至了平舆城附近。
然而到了平舆刘协却不进城,而是率领着部队连招呼都没打就直奔汝南陈氏的庄园而去。
陈家众人对此完全没有预料,毕竟刘协率领的都是骑兵,动作比消息传播的更快,以至于刘协都来到陈家大门一百步之外了。
看着轰隆隆铁蹄卷起细碎积雪犹如雾中走来的这支大汉雄师,望楼上手持弓弩望风的陈氏族人们纷纷目瞪口呆,连忙敲锣吹号,待看清铁骑上那杆镶着金边的黑红色天子大旗,胆小者更是被吓得尿都出来了。
好一会儿,陈家堡大门才缓缓打开,当先一鹤发童颜者慌忙迎出,远远的就滑跪了下去,口中大呼:“汝南陈氏陈倘,率我陈氏千余口,恭迎天子!!我等不知天子至此,没做好接驾的准备,还请天子赎罪。”
地上还有微微一层小细雪,也不知道这雪是不是为了荀攸而下,老头儿看起来至少也挺大的岁数了,估摸着十之八九还是陈藩的大侄子之类的,扑通这么一跪,当真是好不狼狈。
然而刘协却是并不搭理他,甚至并不看他,而是抬头以欣赏的目光观察起陈家的这座庄园堡垒了起来,突然扭头问关羽道:“这堡垒,挺高啊,那上面那是……光这一面就有六个望楼,是吧,这六个望楼的规模好像都还不小呢,云长,这堡垒比一般的县城还要难打呢吧。”
关羽闻言道:“这堡垒里边应该还有一层内城,内城里如果设置了高台的话,单以城池坚固险固来看,怕是比许都打起来都难了。”
跪拜中的陈家众人闻言,原本就颇为惶恐的神情再度变得狼狈了几分,其中大部分听到关羽这话的人干脆浑身都打起了摆子。
事儿确实是这么个事儿,但是这话说得也太诛心了啊,要知道许都在天子迁都之前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小县城,且地处平原,本来也谈不上什么城防啊,许都要是真有坚固城防,曹操也不至于跑到官渡去和袁绍打决战了。
“陛下容禀,臣,荀大人遇刺之事,实在是与我等无关啊!”
刘协却还不搭理他们,继续跟关羽说道:“既然如此,此地应该比平舆城更加安全才是吧,不过我们六千多人,还有马,这陈家如何能够住得下?”
“陛下这么说就未免太小看这汝南陈氏了,汝南陈氏毕竟是数一数二的豪强大族,又累世两千石,家中人口何止数万,算上佃农、租客,恐怕这里就算是十万人也是住得下的。”
“如此,那朕就放心了,这一路紧赶慢行,总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了,朕也乏了,将士们也都下马歇息歇息吧。”
说罢,轻轻一拽马缰,胯下良驹便迈着悠然的小碎步越过跪在地上的陈氏迎驾之人,朝着陈家而去,陈家众人敢怒不敢言,话也不敢说,只能纷纷朝两侧让开一条五六米宽的通道,让天子一行进去,却是连站都不敢站起来,只得就这么一直在这层薄雪中一直跪着。
不一会儿,从后面一层一层的就传来了话:天子已经进了卧房,直接睡下了。
“家主,这……咱们可如何是好啊。”
为首那老头微微叹息一声,他年纪大,腿脚不好,跪这一会儿,膝盖就已经有点不是自己的了。
“让男人都在外边,院子里继续跪着,家里的女人、仆妇,手脚勤快起来,万万不可怠慢了天子和这些禁军。荀大人遇刺,天子心里有火。”
说完,就听身旁的小辈嘀咕道:“有火也不能乱发啊,荀攸又不是咱们杀的,他干嘛冲咱们来啊。”
陈倘闻言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扇了过去:“你如果活够了,就找把刀子自己抹了脖子去,不要连累家人,你爷爷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那小辈闻言,不满地嘟嘟起了嘴巴,用很小很小,微如蚊子的声音道:“这不是咱们自己家人嘀咕么,咱们陈家明明对朝廷也算是忠心耿耿的,莫说曾祖(陈藩)因诛杀宦而身死,就连堂叔(陈到)也已经在南阳当了将军,我陈氏族人中参加军屯的不下两千人,天子因荀攸之死不分青红皂白的迁怒咱们,难道这不是刻薄寡恩么?干嘛非得跟咱们过不去啊,他怎么不去找呢许家的麻烦?”
“住口!你还说啊你!你一个黄口小儿懂什么,也敢妄谈军国大事?天子是什么人也是你能在心里想,嘴上说的么?”
过了好一会儿,这陈倘这才叹了口气说道:“正是因为咱们汝南陈氏,或者干脆说叔至为将还算恭谨,这天子才会来咱们家下榻,咱们也才有了这跪拜的机会,若是跪一跪就能把眼前这难关给过去,老夫便是把这两条腿都给跪折了,又有何妨?你以为天子没去许家,对许家难不成还是好事么?他们这是连跪,都没有机会啊!当今天子宽仁以待黔首,严苛以待豪强,天下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说着,陈倘自己也开始叹气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办他们,其实这就更简单了,毕竟汝南自袁绍覆灭之后,许、陈两家便已是汝南最为显贵的两个家族了,而刺杀荀攸这样的大事,若无他们许、陈两家牵头,本地的这些其他豪强乃至于陈、梁两国的其他人是万万不会当这个出头鸟的,所谓天塌下来大个顶,说的便是如此。
实话实说,这事儿真不是他们汝南陈氏干的,他们汝南陈氏现在好歹也出了个将军陈到,他们陈氏的家学也已经被编入了建安大典,尤其是算学部分,现在已经是禁军的必读教材了,面对朝廷的新政,他们陈家虽然抵触,却也万万没到如此鱼死网破的地步。
然而你说凭他们汝南陈氏自平舆这方圆千八百里的这地界上,真有这么大的动作,就算他们没有切实的参与,又怎么可能一点风吹草动都没听到呢?
至少一个坐看的罪名是逃不了的,大帽子扣头上也着实是不冤的。
如果说这次来的不是天子本人,哪怕是曹操拿着假黄钺来了,他们大不了把姿态放的低一点,赔偿点财物,仗着他们陈家的底蕴咬死了耍赖一波就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想要全身而退保全家族,那问题都不会太大。
可现在既然天子亲自来了,这全家上下连带着租客佃户在内几万口子人,到底是统统给荀攸陪葬还是平安无事,那就全在天子的一念之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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