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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南香没事啦,他只是不想见你。」小男孩气愤难平,转手就把姬南香卖了,要不要他带这傢伙来地府游戏,自己也不用上人间。

小男孩瞪着季以恩,「而且咬你是刚好而已!谁叫你说我是蠢龙!我是天上地下最了不起的的冰晶水龙王──顾冥大人是也!」

姬南香果然没事!季以恩放下心来。

但这什么冰晶水龙王的封号实在好中二啊……季以恩忍不住这样想。

不过他肚子飢肠轆轆,碗里的猪脚味道不太好,其他火锅料可正在呼唤他啊!懒得跟这傢伙继续胡闹了。

「好啦好啦,顾冥大人你找我干嘛?」季以恩三七步站,抖抖脚问。

「哼哼。这还差不多。」顾冥鼻孔喷气,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捲卷轴,往下长长一拉,丝质的卷轴垂至地面。

顾冥看着卷轴,朗朗颂念:「奉阎王无名之令,水龙顾冥特来监督实习阴差候补生季以恩、青苹两人,并协助完成首次任务──追捕阴间逃犯王登棠!如能完成此次任务,才能正式晋升实习阴差,如未完成,则收回委託,还其一生。」

「听明白了吗?」顾冥三两下拉起卷轴,

季以恩老实摇摇头,说实话他怀疑阴间的人是不是都喜欢自顾自说话,那个据说是阎王的无名是这样,这个自称水龙王的顾冥也是这样。

「你可以说中文吗?」他开口发问。

顾冥暴跳如雷,「难道我说的是英文吗?」

「你也懂英文?」季以恩大感惊奇。

「废话!我可是国际化的阴间使者,那不是重点!」顾冥跺了跺脚,似乎被季以恩气得不轻,「重点就是你要去追捕阴间逃犯,他叫王登棠!抓到了之后我会把他的魂吃掉,这样你就能当实习阴差了!」

季以恩点点头,「哦,听起来不难。那什么王登棠的,人在哪里?」

顾冥跳起来大叫,「这就是你的工作啊!如果我们知道他在哪里,还需要你吗?」

季以恩皱起了眉头,「听起来很麻烦啊,我可不可以反悔,我不想当什么实习阴差了。」

他耸耸肩,总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就把自己跟青苹卖给了无名,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好啊,那我就回家去跟阎王说。反正期限一到,你们还是得分离,你有你的轮回,她就继续回阴间赎罪。」

顾冥作势走人,他可不想求季以恩。

「慢着慢着!」季以恩大吼,拉住顾冥的后领,「好啦好啦,我做就是了。知彼知己百战百胜,那这个什么王登棠有什么能耐?」

「我肚子饿了。什么都想不起来。」顾冥抬高了下巴。

「……」季以恩额头上的青筋跳动了几下,「大人想吃火锅吗?」

***

外头雨声不断,季以恩看着顾冥跟lucky摊成大字的睡在自己的床上,季以恩实在无奈。

他抱了厚厚的毯子走出来,想想又走回去帮这两个小傢伙拉好被子。

顾冥很喜欢lucky,他甚至小小声的问lucky要不要跟他回去冥府游戏,顾那一大池的汪洋湖水。

顾冥以为季以恩没听到,其实季以恩只是不想跟小鬼较真而已。哼哼!还想拐自己的狗儿回家去?

也不想想lucky本性是狼犬,对自己忠心耿耿,可没这么好骗。

只是他看着顾冥跟lucky头靠头的睡在床上,忍不住又撇撇嘴,走出房门。

「他们都睡了?」

青苹缩在客厅的沙发上,秀白的脚趾露在长裤外,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压低了声音说。

「嗯。都睡了。」季以恩点点头。

他抱着毯子到沙发上,跟青苹一人拉了一边,各据一方,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他也累了。「那两个傢伙把我床都佔了,我们今天要睡客厅了。」

「睡客厅也没什么不好。我们好久没一起睡了。」青苹忽然拉开毯子,鑽到了沙发的另一头,跟季以恩肩并肩挤在一起。

季以恩愣了一下,受宠若惊。

青苹对他一直都是冷冷的,甚至是有些兇的。他们认识好几年了,一起经歷了很多难以跟外人诉说的事情,也曾一起牵着手站在世间最兇恶的危险之前,但青苹这样紧紧的主动靠着自己,却是头一遭。

「你……」季以恩起了个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摸摸鼻子,替青苹拉了一些毯子过去,「是会冷吗?」

青苹轻笑出声,一瞬间被季以恩逗得很乐,有女生投怀送抱,这傢伙竟问人家冷不冷?

不过再怎么说,季以恩都比自己小。她转了个方向,面对季以恩,将头埋在季以恩的肩膀上,坦然的点点头,「嗯,很冷,抱我。」

「抱、抱你!」季以恩惊慌失措,只差没弹了起来。他这辈子跟女生最大的尺度就是牵过几次谢巧巧的手,还有想强吻青苹却被打了一巴掌的那一次。

「你、你、你生病了吗?是着凉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他七手八脚的想摸摸青苹的额头,却被青苹嗔怒的瞪了一眼。

「你是白痴吗?」青苹拍掉季以恩的手,骂了一句。

「呼……」季以恩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看来没被掉包!」

青苹顿时无言,她叹了口气,将自己冰冷的脚掌踩到季以恩的脚上。「好冷。借我取暖。」

「喔喔,好啊。」季以恩傻傻点头。他左右张望着,还是觉得十分不自在。

青苹常常离他远远的,他就巴不得巴上去紧紧黏住,感觉这样青苹才不会离开自己;但现在青苹靠在自己身旁,他却彆扭的想逃,觉得像是下一秒天就要塌下来了!

难道他有被虐狂的体质吗?季以恩深思了起来。

青苹看着他不自在的样子,实在无言以对,难不成要自己主动吗?她脸上微微一红,回想起前世跟前男友相处的片段,却越想越觉得顏面扭曲。

自己虽然两辈加起来虚长了季以恩好几岁,但是说实话前辈子摊上一个垃圾渣前男友,回想起来的记忆都是一些不怎么美好的片段,总不能用在季以恩身上吧?

但这辈子又遇上一个把自己当母姐一样的小弟弟,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命吗?

青苹深深吸一口气,不管了!

她不管季以恩心里那些弯弯曲曲的想法了,她直接放松了身体,将自己投进了季以恩的胸膛,果不其然,面前这个傢伙又僵硬了起来。

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喀的人连骨头都发疼。

好半晌,两人静默一片,认识了这么多年,竟然现在最尷尬。

「你干嘛要来?地府游戏是拿你的魂来赌,你何必来?」青苹开口,打破僵局。捡了一个她很想知道,却也最能解决现况的问题来问。

「我……」季以恩听到青苹的问句,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能不去吗?」

他呜咽一声,往青苹的方向蹭了过去,「你说走就走,连一句话都没留,我只想着没跟你说一次再见,心里就像是堵着一块石头一样,我去找你,其实也只是为了想听你说最后一次再见……」

季以恩一字一句彷彿指控,青苹真的哭笑不得,她又何尝不是如此牵掛,但被季以恩说起来,自己好像是拋弃他一走了之一样。

「我也想回来,但他们不让,说我们缘尽于此,今生再也不得相见。」青苹想起那些阴差说的话,幽幽叹息。

她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是事实,自己竟然已经回到人间,自己竟然还能跟季以恩再相见,还能这样紧紧捱着彼此说上一句话。

「才没有才没有!」季以恩听见青苹的话,心里一痛,猛地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青苹,他用了很大的力气,青苹却毫不挣扎。

「我们没有缘尽于此,我们还有很多未来……」

他将脸颊埋在青苹的肩膀上,渗出点点温热泪水。

「未来?」青苹轻笑出声。目光凝视着虚空的一点,「你会遇到喜欢的女生,你会组成自己的家庭,你会选择自己想走的路,终有一天我们会渐行渐远……」

如果说生死之间走过一回,她唯一看清了什么,恐怕就是这件事了吧!

「不!我只喜欢青苹,我只喜欢你……」但季以恩却非常激动的喊着,他紧紧抱着青苹,两个人挤在一张小沙发上,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不断的下着。

「我想跟在你身边,但你总推开我,你骂我白痴我是喜欢的,但是我不能失去你……」

「……所以这是你的选择吗?」青苹轻轻挣脱了季以恩的手,她一直逃避的问题,一直不肯正面面对的情感,一直以为季以恩总会离开的想法,今天她要全部一次解决。

当季以恩出现在地府游戏时,她就知道,她不可能再欺骗自己了。

这样对季以恩不公平,他们已经纠缠如斯,如果她再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想像当中,季以恩就再也没有机会选择自己所想要的人生了。

「季以恩。你知道我是什么的,你看过的。我的上一辈子早就过完了,我现在的人生是抢来的,大牢的阴差说了,我这辈子过完还得回去赎罪,你抢得了这世,抢不了千千万万世。」

她凝视着季以恩,一口气说出了心中所有的话。

「我知道。」季以恩点头,眼神中却只有执着。

「我知道你是什么,你是我的青苹,我没有家人,只有你跟lucky是我的家人。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对你来说,我大概就是个孩子而已,但我很努力地长大,很努力的跟上你……」

「你遇见的人还太少。」青苹别过脸,这也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我要遇见多少人,才能证明我现在的心意是真实的?」季以恩却捧着她的脸转回来,反问她,「我从来都不幸运,我不想要遇见更多人,我不想有更多机会,我只想要你。」

季以恩的神情坦承,眼底燃烧着火焰。

「只要我吗……」青苹的心柔软下来,她再也无法推却季以恩,这个少年横衝直撞,却撞进自己冰天雪地的内心。

两人凝视着彼此,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彼此的心意。

青苹不逃了,她站在这里,她等着季以恩的选择。

而季以恩做出了选择,他从来都只要青苹一个人。

他们一起面对了很多事情,一起走过很多难关,季以恩喜欢青苹冷冷的脾气,却会对自己露出莫可奈何的笑容。

他当然还会遇上更多的人,但那又怎么样呢?

人生有很多的选择,第一次不一定是错的,第一百次也不一定是对的。

青苹又是怎么想呢?

她喜欢季以恩孩子般的心性,总是温柔,总是害怕别离,总是会因为伤心的事情而哭泣。

他穿着西装的时候绽放着光芒与热情,他伸出手的时候总是勇敢无惧。

他们终于投入彼此的怀抱,在彼此的温暖中温暖对方,他们的心安定下来,缓缓地落回原位,不再惊惧、不再惶恐,爱是世界上最温暖。

「季以恩,你刚刚是不是想逃走。」青苹把脸贴在季以恩的胸口,冷不防地问了一句。

「哪、哪有啊!你乱说!」季以恩急切的否认,胸膛里的心脏加快速度的跳动。被伏在上头的青苹听得一清二楚。

青苹轻笑出声。

「你这个白痴。」

「又骂我,不是白痴都被你骂笨了。」季以恩嘟嘟噥噥的反驳,脸上扬起了笑意。

外面的雨还在下,像是帷幕一样紧紧的盖住了整个都市,外头一片寂静,一个窗子一个窗子透出了昏黄的温暖光芒。

夜很深了,他们在毯子底下的手交叠的握在一起,两个人头靠着头,缩在一块儿,盖在温暖的毯子下方,鼻尖碰鼻尖,窝在一起打盹,他们什么话都没再说,却觉得自己一定非常非常幸运。

才能够拥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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