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摇头。南尧眉头紧锁,秀气的眉拧在一起,她宽声地安抚南尧,“我的肤质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是看起来重些罢了。”听到这话,南尧才渐渐舒展眉心,抹开药膏,按摩着小姐纤细的手腕。
随后有佣人过来告知她们晚膳快预备齐全,该准备下楼了。
江畔来到餐厅,江太太正在跟小儿子江竹嬉戏,变着花样逗弄他。江竹咯咯地笑,双腿胡乱地蹬着,小肉手抓着玩具在空中挥舞,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
江畔环视一圈,江淮不在。江太太看到江畔来了,柔声招呼她坐下,随后又逗弄着江竹。江竹的目光却停在江畔身上,努力辨别眼前的陌生人,小嘴紧紧抿着,脸都有些憋红了。
这可把两人都吓了一跳,江太太赶忙把江竹抱进怀里,转身对着江畔,颠着儿子的胳膊,“阿竹,这是阿姐。叫阿姐。”随后鼓励似地轻拍他的后背,示意他开口。
江畔此刻也有些紧张。这还是自己第一次面对幼儿,她十指搅在一起,眼含期待拘谨地看着江竹。
江竹定定地看着她,断断续续发出含义不明的气音,最后呀了一大声,就要够向江畔。
江太太赶忙搂住江竹,歉意地看着她,“你不知道,阿竹这孩子皮的很,一不留神就看不住。”
江畔收回微微抬起的双臂,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没事的,活泼是好事。”江竹见碰不着漂亮姐姐,随即红了眼眶,嚎啕大哭起来。
就在场面有些失控的时候,冷冽如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母亲,把阿竹交给我吧。”
江畔抬头,只见身着银灰印度绸旗衫,配着黑色长裤的江淮大步流星走入厅内,不等江太太反应,熟练地从佣人手中接过弟弟,神奇的是,江竹一落到他怀里,便停止了哭泣。
只是依旧可怜巴巴地看着江畔,红红的大眼似在哭诉为什么自己不来抱他。江淮就这么抱着弟弟落座。水晶灯的暖光映在他的脸上,大抵是脱了戎装,怀中抱着幼儿的缘故,原本冷锐的人褪去坚硬的外壳,沾染了几分温柔。
江太太面上极快地闪过一丝不自然,转而询问江淮老夫人怎么样了。江淮搂着江竹,向母亲微微欠身,“已经吃过饭了,气色已经好很多了,母亲放心吧。”
随后目光顿在江畔身上,江畔心底一缩,他只是摸摸江竹的脸蛋儿,悠悠开口,“阿竹看样子很喜爱畔畔,母亲不用担心。”
至于担心什么,只有江太太自己知道了。
待到江竹在江淮中沉沉睡去后,他才将弟弟交给佣人,几人净手开始吃饭。今夜的菜肴很丰富,蛤蜊汤,荷叶粉蒸肉,虾子炒面筋,瓮缸鸡、以及一道摆在中间的豆酥银鳕鱼。
江淮举起酒杯,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直直地看着江畔,“祝小妹终于与我们团聚,这一杯我敬你。”他的话似是春日破冰的河流,潺潺流进江畔的耳中。
她起身回敬江淮一杯酒,柔声道谢。江太太也向她祝贺,慈祥的样子仿佛自己也是她的女儿。
这顿饭吃的很平静,但是江畔始终有一种别扭的感觉,太安静了。餐桌上只有他们三人,中间质真明亮的银鳕鱼饱满多汁,摆在淡蓝色的碟子,看起来令人食欲大增。可是自己实在不好意思多吃,随意吃了两口就准备撂下筷子。
江母敬完酒后不久就以照顾江竹为由离席了。江淮让佣人们都退下后,将那道银鳕鱼移到了江畔面前。她怔愣地看着他,像是偷食萝卜被逮个正着的兔子。
江淮托腮静静看着她,眼底像是层层迭开的春水,冷峻的双眼露出微微的暖意,示意她吃鱼。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江畔涨红了脸,连耳尖也跟着泛起红雾,头也不抬了。
江淮从落座时注意力就停在她身上,女孩夹起鱼肉放入口中时,眼睛一亮,丝丝惊喜和雀跃悄悄浮现在脸上,却又被压下,故作平静地夹起别的菜。
像是浸入湖面的树枝轻轻跃动了一下。这一幕被江淮尽收眼底,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笑意早已填满自己的眼底。
“吃鱼吧。”江畔颤抖着拿起筷子,将鱼肉送入口中,紧致新嫩的鱼肉和发酵的豆酥香蔓延在整个口壁。
“好吃吗?”江畔捣蒜般地点头,猛地起身,留下一句“我吃饱了”就匆忙向外走去。
江淮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哑然失笑,又惊到兔子了。不急,以后还有很长时间可以慢慢让她适应。
这次,就先放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