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接你了(2 / 2)
九江很热闹,山清水秀,男俊女水灵,刚好又是春季,到处开满了花,每一处都是风景,街上人来人往,小贩穿插在其中,挑着担子买卖。
绣菊似乎想安定下来不走了,安排了两个丫鬟去看宅子,想要个闹市里的静区,不需要太大,有个小院子,几间房就好,还过来问他,对房子有没有什么要求
到这里杜笙才开始确定,她是认真的,非常认真,居然还考虑过成亲和生孩子,选房子的时候叮嘱院子一定要大,孩子可以跑着玩。
内院是自己住的,还要留有外院,给家丁和丫鬟住,孩子的房间一定要挨着他们,旁边是奶娘的房间,万一生个双胞胎肯定要有奶娘帮着照顾,她一个人照顾不来云云。
杜笙听了只觉得头大,借口身子不舒服,躺在床上不肯起来,绣菊还打算再说什么,杜笙干脆闭上眼,假装睡了。
他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以为绣菊只是玩玩,得不到在骚动而已,可是这些天的行动告诉他,不是玩,她是真的奔着结婚生子去的。
都是债啊,杜笙原本消停下来的心,又开始想着逃跑,不过他现在身子骨还是太弱,还需要养养,结婚生子怎么也要个一年半载,他还有时间,先把手上和腿上的伤养好,立马找机会逃跑。
因为他这段时间十分配合,绣菊已经没开始那么防备他了,偶尔允许他不上链子一个人在屋里走走,他这时候多运动运动对身体有多处,因为身体之所以这么弱,就是因为不运动的原因。
说到底都是自己作的,他在跟江清清成亲的时候因为不知道底细,直接一跃而下,把腿摔断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足足坐了三个月的轮椅,没办法活动,身体能好吗?
本来就是文弱书生,朱笙又瘦的可怜,麻杆似的,一时半会养不好,也没来得及养就成那样了。
杜笙很后悔,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跳,当时那种情况说是他自己跳的,不如说是被朱笙留下的情绪影响,又被爹娘背叛,又被路人指责,到了江家还给喝掺了药的汤,朱笙还有一点抑郁症,种种条件之下让杜笙这个外人跳了楼。
突然有些同情自己。
这里离平洲很近,最多两天的路程,杜笙不是没有机会回去,前提是江清清在原地等他,感觉那个女人不会,她和他是同类人,都有些冷血,随缘追人,看她干的那些事就知道她这个恋爱谈的多么没有诚信,哪有喜欢一个人去拿他的卖身契的?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根本不晓得怎么谈恋爱,又或者说那时候她根本没有恢复记忆,所以不知道前世的事,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就是随缘追,全靠运气,运气来了追到手,运气没来就这么瞎几把过着。
在别的方面她确实很厉害,但是在谈恋爱上不怎么开窍,也不怎么尽心,也就来平洲的时候让他感觉到一些诚心,都那种时候了,居然还不忘调侃他,一边说着放弃他的话,一边坚持把他安全带去了平洲。
比这时候还凶险,有可能涉及到自己的小命,带着他这个病人,就是拖油瓶,只要放弃他,她一个人可以很快跑掉,不用冒险跳进水里,去跟男人搏斗。
感动来一次就好,杜笙也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所以他不会爱上绣菊,本身遭这个罪就是因为绣菊,没有她,他现在搞不好被柳茵抓住,柳茵抓他干嘛,肯定会去赌石大会,如此他既不会错过赌石大会,还能一展身手,顺便找机会逃跑,或者被江清清救。
可惜,那些都是假想,他现在已经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身边还有一个随时考虑怎么成亲,怎么生孩子,生几个的绣菊,杜笙想逃跑,一个人怎么生存,怎么回去都是问题。
他暂时只能装聋作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充分发挥了猪的作息,吃了睡,睡了吃。
来九江的第三天,杜笙除了粥已经可以吃些别的了,比如瘦肉粥,他正是虚的时候,需要好好补补,光补还不行,还要养胃,吃的都是药膳,以滋补养身体为主。
来九江的第四天,绣菊相中了两套房子,两套都很喜欢,一定要拉他去看看,杜笙不愿意都不行,反正硬拉也给他拽到了轮椅上,一路心情很好的推着他,去宅子看看情况。
两套宅子一个带有铺子,稍微贵一些,一个只是单纯的房子,绣菊说买带铺子的,以后可以自己做生意,租给别人也好,贵不贵的都是次要的,但是这间因为铺子占了很大的面积,所以院子有点小。
而且在热闹的街道,前面做生意,后面会很吵,而且人来人往,万一有人混进来,把他俩的娃抱走怎么办云云。
她考虑的真远,越是这样,杜笙逃跑的心思越是急切,急切到恨不能现在长了翅膀飞出去,他瞧着屋头上飞来飞去的小鸟,又看了看自己只能坐在轮椅上的腿,神色中是羡慕。
第一套房子绣菊既满意,又不满意,满意是它各方面都符合她的偏爱,但是里头又有缺陷,所以考虑来考虑去,她又带着杜笙去看了第二套房子,第二套在街角,本来主人不想卖的,不过她出的价格高,所以有些心动。
第二套很大,没有铺子,是个内外两个的院子,符合现在大户人家住的地方,搁在现代算街道内的别墅吧,四周就是热闹的小吃街,酒楼,买卖的小贩,多不胜数,这里也不算偏僻,院子还大,里头藏了个小花园,后门是另一个街道,位置和各方面都符合绣菊的需要。
但是绣菊又想要带铺子的那个房间,两套房子一个在街道中间,一个在街道尾,各有优势。
绣菊拿不定主意,又过来问他,杜笙坐在轮椅里,膝盖上盖着薄被,手里捧着清茶,一边喝一边想,如果是江清清,这时候会怎么做?
她如果两个都喜欢的话,肯定不会做选择,直接两个都要,绣菊才刚加入豪门,还没有适应,暂时没有那么奢侈的想法,所以她想来想去,都是想着从两套里头挑一套。
杜笙没什么好意见,“随便你。”
他根本没有定居的想法,绣菊买不买房子也跟他没关系,所以不会乱插手,不过他不乱插手,绣菊就自动为他考虑,“不如要方才那个带铺子的好了,这样你平时可以做些生意,随便什么生意都行,你要是不喜欢,还可以租来用,每年收收房租也不错呀,一辈子不愁吃喝。”
至于吵和人来人往的问题也不愁,大不了把前面封起来,走后门,或者干脆上锁,不是自家人不让进,如此就解决了问题。
小也不是问题,她可以高价买下隔壁,隔壁也是铺子加住宅连在一起的,两个一起买下,到时候一打通就不小了。
杜笙叹息,“你真的打算在这里定居?”
千金小姐不去当,非要跟着他吃苦,不知道怎么想的。
“是啊,不然你以为呢。”她想买房子就是为了以后考虑,怕哪一天宁家突然不认她了,她还可以靠铺子吃喝。
“你想清楚了,我这幅样子,没办法养你,搞不好你还要养我。”杜笙苦笑。
绣菊噘嘴,“我想的很清楚,从来没考虑过靠你养,我要趁现在有钱,赶紧多买几间铺子,将来好当收租的。”
“我爱赌,说不定顷刻间就能败光你所有钱。”杜笙不得不跟她分析一下厉害关系,“赌石全凭运气,运气好能赢,运气不好一直输,赢自然皆大欢喜,一旦输,就有可能倾家荡产,你确定能承受?”
绣菊不服气,“江清清都可以承受,我为什么不能承受,而且我知道你赌石很厉害的,不过我还是不想让你赌。”
她蹙眉,“不赌可不可以?”
杜笙摇头,“不行。”
赌石是他的老本行,不可能不赌,如果是江清清,绝对会支持他赌石,因为江清清会不停的扩张她的生意,她需要他,两个人是互利关系。
商人和商人才有话题,也更有聊天的欲望,要不然他谈生意上的事,绣菊一点兴趣也没有,绣菊谈其它的,他也没有兴趣,没两年他俩的关系就到头了,所以合适真的很重要。
原来不觉得,现在杜笙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似乎只有江清清这样有野心的人比较适合他,因为他同样有野心,目标一致才能共同发力。
杜笙已经决定不折腾了,就江清清吧,就算他不在,江清清自个儿也能撑起一片天,同样的,他希望有一天江清清撑不下的时候,他也可以撑一片天,互相成为对方的依靠,不是一味的一强一弱,一内一外。
是两个人都强,也是两个人都可以内外,你累了我外,我累了你外,绣菊似乎做不到,她确实变了,还没到江清清那种地步,江清清是十几年的积累,搞不好上辈子活了很久,更长的积累。
性格也干净利索,虽然有时候特别强势,不过看在她愿意软的份上,勉强接受吧,谁都有缺点,杜笙自个儿也有缺陷,比如他太把自尊心当回事,其实放下之后才能更轻松。
“如果你实在想赌的话,我也可以支持你,但是不能太过分,怎么都要留点家底。”她做了退让,杜笙再不回应有点不知好歹了,不过杜笙就是想让她觉得不舒服,觉得他不知好歹。
“赌上头的时候什么都管不了。”杜笙火上添油,“还有可能会卖儿卖女。”
绣菊目光一冷,“那我会剁了你,咱们全家一起死。”
她总是想的很远,现在已经开始考虑以后最坏的结果了,虽然杜笙不会那么做,但是他俩注定不会在一起,杜笙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跟朱笙一样脚踏两只船。
他爸妈很幸福,一生一世一双人,老一辈真的会影响后代。
如果他爸爸很花心的话,那他肯定也会觉得脚踏两只船没什么,还好他爸爸很专一,只有他妈妈一个人。
所以他要么不娶,要么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很显然,比起绣菊,他更喜欢江清清,也更能欣赏江清清。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杜笙不想再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没意思,也不会有结果:“我还是建议你先别买。”
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了,买了也是白买,除非她打算定居下来,自个儿一个人住。
一个女孩子在外地住不现实,尤其还有宁家小姐那么大的诱惑等着她,但是他能感觉的出来,绣菊并没有多么在乎钱,如果在乎就不会带他来这种地方买房了,不知道是抱着鱼和熊掌皆得的心思,还是真的打算守在这里,杜笙更相信后者,她是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
当初那根银钗插在她脖间,她犹豫都没犹豫,直接把钥匙丢了出去,即便后来被丫鬟捡到,她也丝毫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危,甚至不顾自己,也不管脖间的银钗会不会在情急之下捅破她的喉咙,直接上手咬了杜笙的手腕,只要她再往前一点,杜笙手里的银钗说不定就把她捅穿了。
这样的人说对钱财迷恋,他不信。
旁人或许会更喜欢这样不为金钱所动的女孩,但是杜笙不喜欢,因为她没有野心,她跟不上他的脚步,俩人无法做一样的事。
从这点看,还是江清清更适合他。
“我就要现在买。”绣菊任性起来,也是十头牛拉不回来,本来还有些犹豫,被杜笙这么一说,当即就要买,而且就要街中间那个。
她的意思是以后她想吃个东西,走出门就能买到,不用去很远的地方,她倒是会做饭,不过只会做些家常菜,所以平时还是在外面吃得多。
房子敲定了,后续只要交钱,转让地契房契便是,这些不需要杜笙操心,杜笙一个人坐在一边乐的清闲。
这套和另一套不一样,这套的主人一早就想卖掉,所以很久之前搬了出去,只可惜没遇到合适的价格罢了,绣菊一交钱,都不用回去了,直接在这里住下去。
让府上的丫鬟和家丁去客栈拿东西,还剩下几个人打扫卫生,将宅子里里外外清洗一遍。
绣菊没动手,期间一直跟他在一起,推他去铺子里走走,铺子不大,但是有三层那么高,可以搞个酒楼之类的,如果是杜笙,杜笙会用来开玉铺。
一层放普通玉石,二楼中档货,三楼高档货,正好。
可惜,这不是他的,他也不会用。
靠女人养着,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并且喜闻见乐,也就杜笙自尊心太强,不同意罢了,其实只要他放下自尊心,和现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观念,就能光明正大占有铺子,然后吃绣菊的,住绣菊的,有了江清清之后还能再拥有绣菊,因为这个时代还可以娶妾。
不过杜笙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他的良心不会允许的。
客栈离这里不远,丫鬟和家丁很快将东西都搬过来,其实没多少东西,最多是换洗的衣裳和杜笙的药罢了,可能还有几箱银子,和一些新的家具?
家具大概是趁他睡着的时候买的,在哪买的,什么时候杜笙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的情况确实比前几天好了一些,但也没好太多,只是稍微精神了些罢了,还是吃不了太多东西,每次只能喝小半碗,一旦喝多又会吐。
小半碗无法维持他的生活所需,所以才几天的功夫罢了,杜笙感觉自个儿明显消瘦下来,尤其是手上,青筋清晰可见。
他的手力气还没恢复,最多可以抱个茶杯之类的,弯曲有些僵硬,会拉扯到伤口,指尖没有力气,必须两只手合作,一只手拿不住茶杯,两只手也拿不了多久,所以他手里的那杯茶只是给他放在膝盖上暖暖身子而已,要举起来喝有些难度。
像做什么训练一样,想恢复,就必须不停的练,将杯子举起来,再放下,再累也要练,因为他想好。
绣菊很支持他,或许因为伤是她弄的,所以有些心虚,尤其是他将一双手搁在膝盖上的时候,纱布十分明显。
她不忍心看,会稍稍回避,杜笙不想瞧见她就把双手掏出来,不能总是用这招,用多了就不灵了。
杜笙只偶尔困的时候,用这招摆脱绣菊的念念碎,她的性子活泼,即便遭受打击,本性还是活泼的,除掉刚开始有些冷漠之外,其它时间又恢复了她念念碎的模式,把大夫写下来的注意事项完完全全记了下来。
杜笙口渴,拿起桌上的茶要喝,被她拒绝,杜笙坐在窗户口,还没来得及看个够,又被她喊回去,杜笙站起来,想扶着墙稍微走走,被她拉回来,偶尔想拿个东西也被她拒绝。
最后弄得他似乎除了睡和吃,没别的用处了,平时连看个书都不让看,当然那是以前,现在情况稍微好一些,会允许他做些小动作。
比如自己添茶泡茶,还是担心他,会在一旁看着,杜笙已经习惯了,捧着茶喝了一口,表情不甚在意。
今儿泡的是龙井茶,龙井茶的叶子略粗,要稍微撇掉才能喝。
杜笙用茶盖刮,刮着刮着突然瞧见茶杯里倒影出一个人影。
他心一惊,连忙抬头看去,什么都没有。
但他可以保证,刚才绝对不是巧合,屋顶上就是有人。
杜笙‘手一抖’,茶盖倾斜下来,似乎烫到了他,他倒抽一口凉气,绣菊瞧见了,连忙跑过来问,“没事吧?”
杜笙摇头,“我没事,就是衣裳湿了。”
“人没事就好,衣裳湿了就湿了吧,回去再换一身便是。”
“你去吧。”杜笙不肯去,“我在这里等你。”
绣菊瞧了瞧四周,都是青砖瓦片,杜笙的轮椅卡住,没人推靠他自己猴年马月也跑不了,所以可以放心。
“我那去了,你等我一会儿。”
“嗯。”
杜笙答应着,等她走远,突然回头瞧着屋顶笑道,“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那屋顶上果然有人下来,熟悉的面容,和熟悉的调侃声,“过的这么舒坦,有人伺候,还有人给养伤,我真应该晚一点来接你,没打扰你享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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