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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上周,周瑶草无意间告诉了万惜,说宁恒最近因为要准备全国高中数学联赛,格外忙碌,每天埋头做着竞赛题,都没什么时间和他们玩了。

全国高中数学联赛是中国高中数学学科的较高等级数学竞赛,其地位远高于各省自行组织的数学竞赛。

每年四月五月时,各省会进行省级预赛,九月时进行省级复赛。之后各省会在一等奖中挑选成绩最拔尖的几名学生参加中国数学奥林匹克cmo,即全国中学生数学冬令营。之后通过冬令营考试成绩,挑选60名选手组成参加当年国际数学奥林匹克中国国家集训队。在集训队中,挑选6名成绩最优异的选手进入中国国家代表队,参加国际数学奥林匹克(imo)。

只要能进入国家集训队,便是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基本是等同于拿到清华北大的保送资格,据说是可以亲自感受清华北大现场抢人签约到打起来的火爆场面。

但万惜清楚,宁恒的愿望不仅是获得保送资格。

他想要的,是成为全国顶尖的那六人,代表中国参加imo,在国际上争金夺银。

他是想要一路冲到最高的那座山峰上。

所以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万惜没有再给宁恒发短信,她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打扰他。

但是今天,听了李微微的那番话,万惜忽然很想要找人倾诉。

而那个人,就是宁恒。

身随心动,万惜手指竟点击了通话按钮,在对面响了一声后,她忽然醒悟,忙挂断了电话。

马上就是预赛了,这个时间点,宁恒应该是在奋力做题吧,她贸然打去,打断他思路可怎么好?

正当万惜深悔自己冲动时,宁恒打回了电话。

是不是骂她的?万惜只能硬着头皮接听。

“怎么响一声就挂了?”那边传来一把久违的声音。

清越,明晰,还有丝因为倦意引发的低哑。

明明很轻,可落在万惜心上,却像是砸出了痕迹。

并不疼,而是震动。

“万惜?”见万惜没说话,宁恒又喊了声。

万惜回过神来,忙解释:“我怕你在忙,你不是马上要参加预赛了吗?”

宁恒似乎是伸了个懒腰,万惜凭借着回忆,勾勒着他此刻的模样。

台灯莹白光线下,宽肩窄腰的少年伸长手臂,手腕至小臂处露出,肌理分明,隐约的青筋,透出了年轻的荷尔蒙。他每次接电话时,双眸都会低垂,眼尾线条上扬,罩着漫不经心的慵懒。

“所以,你这一周就没联系我?”

不知为何,宁恒声音里多了丝上扬的弧度。

就像是和谁赌了长久的气,这一刻,终于通畅了。

“我这不是怕耽误你竞赛吗?”万惜低声解释。

“就发条短信,能耽误多少时间?”宁恒忽然打了个哈欠,很放松的模样,带了些许鼻音,削弱了清冷气息:“发吧,我就当放松。”

“好。”万惜应了。

“现在说吧。”

“说什么?”

清辉落地,映照着窗外的小街长巷,又到了紫藤花开的季节。远远望去,墙面上如同缠绕着紫色瀑布。

香气浮动里,宁恒放缓了声音:“说你想说的。”

他知道,万惜打给自己,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

万惜坐在操场看台上,虽然是四五月的天气,可地面仍有些凉意。

“宁恒,刚我室友夸我坚强,说射箭这么枯燥,我却没有放弃的念头。”万惜用手捏着薯片袋子,内部的空气,涨得那么厉害,像是马上要破开:“但不是的,其实,我也有过放弃的念头。”

万惜记得,那是自己来体校的第一个月,她手臂因为拉弓受伤,晚上疼得实在没睡好。隔天拉弓时,精神不济,看在宋明鹤教练眼里,便以为她是在偷懒。

教练对她发了好大一通火,让她当着全体射箭队员的面做俯卧撑。

被当众训斥,万惜窘得面红耳赤。做俯卧撑时,又拉扯到了伤处,疼得冒出了冷汗。

在那瞬间,她真的有过放弃的念头。

但那念头只出现了一秒,就马上消失,她因为那个念头而对自己不齿。

不是不惜跟家里人翻脸,也要练习射箭吗?

不是还大言不惭地跟宁恒说射箭是自己的理想吗?

她怎么可以有放弃的念头?

万惜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给了宁恒。

万惜低声问道:“我是不是,很丢脸?”

此时,夜色渐深,操场上的学生逐渐稀少,昏黄路灯,天际残星,怎么看怎么有种清冷寂寥气息。

而就在这时,万惜听见了手机对面传来的宁恒的声音。

清冽,却又柔和,像是凛冽又净爽的清酒,回味时,有些微的回甘。

“笨笨,你也是,可以尽情任性的。”

你也可以,不用坚强。

你也是,有人保护的。

从入体校开始,就算是疼出了冷汗,万惜也始终没有哭过。但今晚,听见宁恒这句话时,她却感觉眼睛酸得很。

“恩。”她重重点头。

幸好,世界上有个宁恒。

万惜揉揉眼,站起身来,朝着宿舍走去,路上将最近发生的事絮絮叨叨告诉给了宁恒。

“其实我们教练对我还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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