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 2)
什么东西?
嗒。
木慈咽了口口水,壮着胆用手机照过去,映照出墙壁上一只湿漉漉的女人手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只手的手腕已经长得有些不正常了,如同蛇一样蠕动着爬行在墙壁上,手被泡得发白发皱,甲面破损,看起来异常粗糙。
手机的光照在那只手上,犹如照在眼睛上一样,长手下意识做出了阻挡的动作。
门外的女人忽然安静下来,很快泄出一声轻笑,嗓音沉下去:啊~看到你了。
木慈全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全涌了起来。
手飞快地收了回去,房内外倏然陷入死寂,没有任何声音再响起,他没有动,并不是不想动,而是身体完全僵住了,好像刚刚看见的不是手,而是美杜莎的眼睛。
滴答、滴答。
是水滴的声音,又像钟摆走动的声音,万籁俱寂,木慈放慢了呼吸,试图捕捉门外的动静,可什么都没有,安静地甚至听见自己的呼吸跟心跳声。
砰!
门口突如其来的巨响在木慈耳边炸开,他被吓到宕机片刻。
从以前开始,木慈就注意到自己这个坏毛病,不管是坐过山车也好,进鬼屋也好,别人能够通过悲鸣跟惨叫来发泄情绪,他却像个锯嘴葫芦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也完全无法动弹。
恐惧好像一团雾气压在了胸口,啃咬着他的心脏,堵住咽喉。
我看到你了。女人的声音近乎癫狂地兴奋起来,我看到你了!
木慈仍然没有做任何反应,伴随着巨大的砰砰声,门被巨力撞击着,茶几先松动,而铁皮衣柜听起来也开始摇摇欲坠,女人的声音包含着极度兴奋的歇斯底里: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木慈跳下床,因为腿软还险些跪在地上,他连滚带爬地狂奔过去,顶住了即将倾翻的茶几跟摇摇欲坠的衣柜,甚至将自己整个人都抵上去。
门后凶猛的撞击隔着铁皮衣架都震得木慈头晕眼花,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那疯狂的撞击却突兀停下来了,随之而来的是那种被人注视的不安感。
又是这个感觉!
木慈的心一下子沉下去,他用肩膀顶着衣柜,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模式。
原本是门锁的地方空出一个圆孔,似乎有什么东西涌动着,察觉到光线后,孔洞眨了眨,翻出来一只活生生的眼睛,在强光下甚至能看到瞳孔微微扩散,眼白布满血丝,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木慈。
看到你了。
第4章 第一站:福寿村(04)
眼睛很快就消失在了锁孔的空缺位。
木慈有些呆滞地站在原地,既发不出声,也动不了,他这才恍惚意识到,之前掉下来的重物就是门锁。
几根细长的肉条在孔洞里蠕动着,木慈还没来得及反应,脖颈就被迅速勒紧了。
贴合着肌肤的手腕并不像是人的皮肉,反倒像是某种水生植物,带着种潮湿的腥味,如同绳索般将木慈整个人吊了起来。
缺氧令脑袋嗡嗡发胀,木慈的脸因痛苦而扭曲,手指试图抠挖开脖子上的束缚,可窒息感就如潮水一波波蔓延上来,逐渐吞没他的神智,模糊视野。
那只手掌却轻柔地抚摸着木慈的脸颊,拍打着他的背脊,宛如一位慈祥的母亲在哄劝臂弯里的婴孩。
妈妈?
就在木慈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还未完全丧失功能的耳朵捕捉到了第三个声音。
脖子上缠绕着的手腕顷刻间卸去力道,微微颤抖,好似瑟缩了一下,木慈的身体往下坠落,脚打滑两下后勉强跪倒在茶几上,饱受折磨的大脑跟肺部发出尖锐的刺痛感,以至于除了呼吸什么都来不及做。
这时那个闯入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带着惊喜:妈妈,是你吗?
是宁宁!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让木慈大脑停摆了片刻,声音抢在理智之前发出指令:快跑!
脖子上的手似被这喊声警醒,粗暴地将木慈提起,他的身体悬空,活像个任人操控的洋娃娃,撞在了墙壁、铁皮衣柜甚至是夹缝之中,一下又一下。
间断的窒息感跟剧痛击溃神经,木慈下意识护住头,没能挣扎多久,就坠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木慈猛然睁开眼睛,他呛咳得厉害,眼前一阵阵发黑,既发不出声音,身上也没有力气,躺在地上缓和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冰凉的手脚恢复些许。
又过去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几分钟,木慈才勉强借着茶几支起身体来,在地上摸索掉落的手机,屏幕上蛛网密布,万幸的是照明并不成问题,他忍着疼痛用衣柜挡住那个空荡荡的锁孔。
视野仍然飘忽不定,木慈扶着茶几又休息了好几分钟,强忍住翻涌上来的呕吐感,这才迈动软绵绵的脚步往回走。
是真的!夏涵跟温如水说的都是真的!
木慈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些异常,却还是刚刚意识到这异常有多么的致命,他浑身都被汗湿透了,整个人倒在了床上,被褥早已冰冷,提供不了半点温暖,难以忍受地将自己蜷缩起来,想要怒吼,想要发泄,濒死过后随之而来的愤怒燃烧着神经。
这种怒意犹如草原上迎风而涨的火势,瞬间蔓延向四肢百骸,让他忍不住想要大喊大叫,破坏些什么东西来宣泄在胸膛里涌动的情绪。
可是那个东西那个东西也许还在外面。
木慈死死咬着牙,抑制着自己的声音,等待着清晨的到来。
四点半的时候,旅馆的电终于来了,之前被打开的灯啪一下亮起来,让已经习惯黑暗的木慈下意识闭上眼睛。
与此同时,外头传来嘈杂的声响与脚步声,山里的天亮得很早,木慈一下子坐起身来,却因为身体的僵硬没能成功,他没有去理会那些声音,而是一直等待着,直到雄鸡打鸣,太阳完全从山边升起来,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在了脸上,紧绷的身体才终于松懈下来。
六点,木慈又看了一眼手机,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温如水那么喜欢确定时间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夏涵的声音:木慈,你还在吗?
我。木慈终于开口,哪知道嗓音异常粗哑,倒把自己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清了清嗓,这次声音好了点,但仍旧有些喑哑,我还在。
某种意义上,他仍然不太确定现在是不是真的天亮了,外面又是不是假扮成夏涵的鬼,因此并没有去开门的打算。
直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是新人?
木慈从来没有听见过这个声音,不是旅馆老板的,也不是夏涵的。
对了,旅游团!
木慈想起之前的嘈杂声,立刻竖起了耳朵,那个陌生的声音继续说:新人,八点下来吃早饭,我们到时候开会,旅游团里有跟你一样的新人,对了解现状也有帮助。
我昨晚都他妈差点就变成现状了!木慈强忍住应激反应,勉强应了一声。
洗澡前,木慈看了一眼车票,时间已变成于05日17时43分32秒。
六天,还有足足六天。
简单冲过热水澡之后,木慈一边擦头发一边刷牙,他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眼睛里的血丝已经退掉了些,而脖子上,他抬起头,有圈难以忽视的骇人淤青,象征着一场被中止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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