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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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自由。

这种自由,并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绝对自由,而是活着的自由,不必被迫参与这种残酷的死亡陷阱。

这辆车,却从没有让他们看到过真实的天光。

参观水族馆的确让人感到兴奋,不过自己如果也变成水族馆中的一员,就显得没那么有乐趣了。

接下来的几个车厢,木慈都有些没精神,直到走到最后一个电影车厢。

这辆火车光看内在实际上已经非常巨大了,电影车厢似乎要比其他车厢更大出两倍,活像他们真的进入了电影院。

它分为里外两间,外间相当简洁,左边是几张供人休息的沙发,沙发边摆着书刊架,看封面似乎都是电影杂志跟宣传小样。

右边则是自助柜台,柜台上还有透明的零食玻璃柜、饮料机跟倒扣的塑料纸桶,侧边就是满满当当的爆米花箱和冰激凌机。

爆米花有三种口味:巧克力、焦糖、原味;冰激凌也有三种:抹茶、草莓、香草。

而墙壁上则贴着各种电影海报,甚至还有些人形立牌,木慈对这方面不算敏感,看不出是不是现实里出现过的明星。

大门两侧挂着两种3D眼镜,一种提供给没近视的观众,另一种则是夹片,提供给戴眼镜的观众。

给上方则有一块细长的LED显示屏,正在转动:请还未入场的观众有序入场,电影《致命袭击》即将上映。

左弦忍不住啧了一声:血浆片,看来是清道夫在里面。

木慈正在柜台边上舀爆米花,茫然地抬头看着他,问道:他这么早就跑来看血浆片?我还以为这么一大早只有我们俩闲着没事干呢。

他对鬼怪不是很擅长,所以每次下车后都喜欢来看血浆片发泄情绪,已经养成一种习惯了。左弦淡淡道,估计是昨天晚上一直在这儿通宵到现在了。

木慈难以置信:他不饿吗?

电影院里也提供三餐,不过食物有限制,基本上不能气味太大。左弦摘下眼镜揉了揉眉骨,比如粥跟蔬菜鸡肉沙拉之类的,饿不死人。对了,爆米花三种口味都要,我拿汽水,你要喝什么?

可乐吧。

左弦猜得一点不错,电影院里果然坐着清道夫,不过让木慈真正诧异的倒不是清道夫,而是电影院里停着一排排的敞篷老爷车,地面也是公路的模样,四周则是广袤无垠的平野。

我们是在电影院吧?木慈下意识问道。

倒是左弦轻车熟路地打开清道夫那辆红色老爷车的车门,坐进后座:公路血浆片?

木慈待在原地没动,他还在打量整个怪异的电影院,这次轮到清道夫敲了敲方向盘,有些不快地问道: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方向盘居然还有方向盘?!

木慈深呼吸一口气,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发现这辆车似乎就是真正的老爷车,而不是模型或者是塑料做成的,这让他更紧张了:我们去哪儿?

这是电影座位。左弦道,我们哪儿也不去。

木慈:这是电影座位?它长得哪里像电影座位?

这是电影院的一个习惯,放的电影会决定座位的样子,有次我们看《深海巨兽》的时候,这里放的是潜水艇。

潜水艇?木慈重复了一次。

而左弦似乎很认真地回忆起来:《沙滩上的噩梦》是游泳池跟浮排,像是《梦魇》就是床,《空中蛇难》是飞机内部

有完没完。清道夫冷冷打断他,我要吃爆米花。

木慈默默递出了他们三种口味的超大爆米花桶。

电影开始的时候,木慈明显感觉到车子在启动,而他们唯一的司机还在专心致志地吃爆米花,看上去完全没打算碰方向盘,倒不是他多么大惊小怪,而是感觉上这辆车真的就快要飙出去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在公路上等着司机起步,而司机只管踩油门,完全不看路,甚至在吃他带进来的爆米花。

木慈的冷汗不知不觉流了下来,连左弦喊他喝汽水都没听见。

电影终于开始放映,车子当然没有如木慈所想直接撞翻大屏幕,而是随着电影里的公路一路前进,看到主角团的脸之后,木慈终于艰难地纠正过来自己的想法。

他们的确是在看电影。

而不是在一条公路上自驾游。

只是在杀人魔用斧头砍在汽车上时,他们的车同时剧烈地晃动起来,前盖上也出现了一条深深的伤痕;包括爆胎时,木慈听见了车子后方相同位置的轮胎瘪了。

这种代入感对刚回到火车的木慈来讲,实在有点太强了。

自打木慈把第一口汽水喷在眼前的真皮靠背上后,他就没敢再喝手里这瓶已经变糖水的碳酸饮料。

一个半小时后,木慈带着满脑袋的血浆回忆,跟左弦走出了电影院。

而清道夫已经开始看下一部电影了。

木慈随手把汽水丢进垃圾桶里,坐在外头的沙发上缓和了一下,在那种可怕的代入感之中,就算是几乎有点搞笑的血浆片都让人很难放松,反倒像是又经历了一场恐怖的冒险。

不过木慈很快想到了电影院的另一个优势:这里不单单是个电影院,还是个体验馆,可以锻炼我们他顿了顿,才泰然自若地说出那句话,锻炼我们的承受能力。

没有谁一来就能接受血腥,接受恐怖,人的阈值是可以不断提高的,如果特意培养的话,也许活下来的几率会增加。

我们以前也这么想。左弦坐在了他身边,不过很可惜,不行。

为什么?

有段时间我们组织过新人一起看电影,会看惊悚、悬疑、恐怖这些题材的,可是他们并没有习惯,反而在下车前就要精神崩溃了,或者干脆有人分不清电影跟现实。左弦苦笑起来,这根本行不通,后来电影院就只是电影院了,有时候大家会组织看点浪漫电影,或者喜剧,享受一下,可再没有组织过恐怖片了。

有关这一点,木慈也能理解,没有谁会想要在死里逃生之后,在仅剩的闲暇时光里再经受一次次不间断的惊吓,紧绷的神经的确需要休息。

简直就像是个恶性循环。

木慈沉默下去,扪心自问,他也不想回去陪着清道夫再看一部血浆片。

左弦则仔细地打量着木慈,来过电影院的乘客有很多,能意识到电影院能够作为训练场所的人却没有几个,这让他的兴趣越来越大了,不禁柔声道:你很特别。

哪知道这句话似乎戳中了木慈的雷区,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下去,不过并没有对左弦发脾气,而是沉着声音道:你错了,我并不特别。

木慈很快站起身来离开了电影院,没有再看左弦一眼。

而左弦只是站在木慈身后,点上一根烟,夹在修长的双指之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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