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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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噩梦了。他喃喃着,在空荡荡的酒店房间里,孤独而无助地祈求着垂怜。

过了大概有三分钟,神智逐渐回笼,木慈盯着马桶里的呕吐物,嘴里还泛着苦涩的酸苦味,闻起来像是夏天发酵的垃圾桶,他盖上马桶盖,冲了水,然后坐上去,沉思自己刚刚是在跟谁说话,又是在向谁求援。

如果罗丹创作的沉思者也坐在马桶上,跟木慈很可能会在某个瞬间重叠在一起,他们都有着庄严肃穆的神情,跟深沉的目光,还有极度痛苦的情感。

当人恢复理性的时候,沉重与苦难就随之而来。

木慈决定先漱个口,再洗个澡,水龙头没有流出任何血水,外头的双人大床底下也爬不出任何怪物,考虑到床是实心的,除非那只怪物是纸片人。

他在自己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松了口气。

当木慈围着浴巾出来的时候,晨曦被悄然放出山与海的囚笼,孕育着一轮还有六十亿年寿命的太阳。

他站在床边按下开关,纱帘跟遮光帘随着程序指令缓缓分离,发出令人不快的摩擦声,天空的尽头,浓烈燃烧着的黄矮星缓缓升起。

它在每个黑夜死去,又在每个清晨再度诞生。

每个人都被太阳所笼罩,可没有人接近过它,木慈着迷又困惑地看着那轮日光,不知道浑身而来的激动跟战栗是从何诞生,这无数个平淡的日夜,他都曾看过相同的风景,早就习以为常,可心脏却不合常理地激动万分,无序跳动。

一种贪婪的渴望在木慈的胸膛里酝酿着,可他搞不清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意识到可能世界末日,他突然就觉得人生美好起来?

木慈站在窗边看了半个小时的日出,风景没有山上那么好,不过也很难得,特别是当太阳从两边的高楼大厦里缓缓拥挤着升起来的时候,让他想到了《指环王》(又名《魔戒》)三部曲里的最终大反派索伦。

于是他摇摇头,走到桌子前坐下,然后打开自己的电脑,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巴别两个字。

跳出来的最首要信息是:巴别(《创世纪》中的城市名)。

【他们说,来吧,我们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顶通天,为要传扬我们的名,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上。】

木慈挪动鼠标,跳转到巴别塔之中去。

巴别塔的故事很简短,不多会儿就能看完,总结只有两条,巴别塔创作出来,是创作者为了解释为何人们的语言不通,还有一个说法,则是人类的狂妄自大,挑战神的领域,将会混乱跟失败的收场。

【那时,天下人的口音、言语,都是一样。

他们说:来吧!我们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顶通天,为要传扬我们的名,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上。

耶和华说:看哪!他们成为一样的人民,都是一样的言语,如今既作起这事来,以后他们所要作的事,就没有不成就的了。

我们下去,在那里变乱他们的口音,使他们的言语彼此不通。

于是,耶和华使他们从那里分散在全地上;他们就停工不造那城了。】

木慈抿起嘴唇,忽然感觉到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仿佛冥冥之中抓住了一个奇妙而诡异的尾巴,就像是他的脑海里曾经出现过这样的场景,体验过这样类似的情况。

他们已然分散在全地上,互相不认识,互相不了解,每个人都只有些许截然不同的片段。

(我们已经是罪人,拥有着让人堕落的七宗罪。)

每个人需得齐心协力,一同建造巴别塔。

(我们是亚当,女主人是夏娃,还需要蛇。)

奇怪

木慈使劲儿摇摇头,他的脑海里又涌现出一些零散的记忆,并不清晰,蒙着层薄薄的雾气,痛苦不堪,他竭尽所能集中注意力,把目光放在发光的屏幕上。

如果心里的情感不是假的,如果我们真的互相认识,如果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那么神为了阻碍他们建造巴别塔,也抹去了他们的语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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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第六站:巴别(05)

信任这种东西,在不同的情况下拥有截然不同的价格。

在世界末日的威胁之前,温如水仍然稳如泰山,精密运转,混迹于数字与公式当中,左弦不知道另一个人有没有起疑,不过很确定每个人都藏了一手包括左弦自己。

毕竟这是现代社会,可不是乌托邦,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时,只有昏了头的人才会迫不及待付出百分百的信任。

甚至在见到木慈的那一刻,左弦的某个部分都怀疑这一切是一场骗局,即便他自己也体验到那些感情。

左弦在书桌前排查着自己过去的经历,试图从中寻找出足够多的空白期,他每年都会体检一次,只有一次骨折用过麻醉药,没有撞击过大脑,也没有失忆的病例,大部分旅游假期都有印象。

如果排除科学无法证实的可能性,最合理的猜测就是催眠跟信息植入,洗脑需要足够长的时间,除非他的记忆曾经被重新启动过。

可他们三个人又有什么共同特征?

而且温如水的记忆里为什么会出现无关人士?

他们第一次撞见夏涵(拜祭冷秋山的男人)的时候就跟踪过他,他住在这座城市里已经二十多年了,独居,父母在对面的小区里居住,跟街坊邻居都很熟,有一份稳定的工作高中语文老师,性格和善,人缘也不错,邻居为他积累了成打的相亲对象,不过他从没松过口。

左弦困惑地靠在桌子上,桌灯散发着模糊而柔和的光,不知怎么,就渐渐失去了意识。

刺眼的灯光,腐烂的人类尸体,闷热逼仄的空间,料峭的寒风在不停吹过脸庞,粘腻的猩红从手指间流淌下去,泛着腥甜的大量血液在风里飘散着,湿冷的内脏被分离开来,浓重的灰尘跟霉味片刻不停地钻入肺部,喧哗吵闹的人声

无数的感觉搅拌成黑泥一般粘稠的噩梦,迫不及待地将左弦吞噬下去,他无力地挣扎着,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恐慌,许多苍白无色的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岸边,它们裂开嘴,围绕着他,然后也被一同卷入这黑泥当中,像一张混乱的调色盘。

他试图大喊,却听不见自己在喊什么,隐约觉得那是个名字。

光是喊出来,就让左弦感觉到剧烈的眩晕跟痴迷,冰凉湿润的身体都仿佛再度恢复生机,变得温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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