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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宁摇了摇头。

他上次鬼使神差给少年打电话对方也没接,他差点以为对方手机没话费了还充了七百块的话费,可电话那边始终无人应答。

方助理眼里透出讶异,他自认在贺氏工作见的人还算多,回想起少年总后知后觉透出股不寻常。

都说宋醉爱许宁爱到卑微的程度,但少年眼里没有任何卑微的影子,反而是股云淡风轻的不在意,分手后更是如同从许宁的世界消失了,没有一丝半毫的留恋。

如果宋醉不喜欢许宁可为什么会在许宁身边三年,方助理想不明白少年身上的谜团,而许宁反应过来问:你见过他?

算是见过吧。方助理回忆起照片上小麦色皮肤的宋醉,他上个月在沪大边上的工地上打工,人生生晒黑了一圈,再去看他已经离开了。

尽管方助理的语气平淡但许宁的心禁不住一抽一抽地疼,他知道少年力气小得连瓶盖都拧不开,在工地上打工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难怪连他电话都不想接,可还留在沪市是因为想在他身边吧。

许宁说不出自己心里什么感受,分手时说上了好大学应该也是安慰他,他光是想想身形瘦弱的少年费力搬砖的画面,心底弥漫着莫名的情绪。

他以为自己不会为宋醉感到心疼的,毕竟少年在他面前从不抱怨什么,哪怕自己忘了他的生日也不会发脾气,他想起少年是在生日的次日离开的,自己甚至没能让少年好好开始十九岁的生活。

一直到方助理离开他仍站在原地,直到白问秋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在想什么呢?

许宁立马慌张否认。

白问秋没有对许宁起疑心,在他看来许宁只会对他一个人死心塌地,即便宋醉爱得这么卑微还是被扫地出门。

今天我爸妈都会从国外飞回来。

白问秋穿着昂贵的高定,袖口纹着暗色的刺绣,脖子上挂着帝王绿的吊坠,整个人看起来华贵大方。

那我要不要先离开?

许宁清楚白问秋的爸妈不喜欢他,每次看自己的目光都含着不喜轻蔑,他不确定白家父母看到他会不会高兴。

因为我办理休学他们对你很生气。白问秋挽上了许宁的手,不过他们也看到你对我的好了,还让你去找他们谈谈,怎么可能让你走。

白问秋清楚今天这个宴会有多重要,相当于正式公布三家达成泰国开发案的合作,为此他们家顶着资金压力举办这次宴会。

上层圈子不会轻易撕破脸皮,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看走眼,只要他们家拖到十一月份才注资肯定能扭亏为盈。

并且有许宁这层关系,白问秋相信即便贺氏知道他们资金出问题也不会有太大反应。

听到休学两个字许宁克制住心里的杂念,明明白问秋的大学比他好得多,可为了呆在国内和他在一起办理了休学,如果他还对不起白问秋简直不是人,至于宋醉在沪市呆不下去会自己回西南。

更何况白问秋的父母也对自己改观了,好像所有的事都在朝好的地方发展,从小喜欢的人在自己身边,他应该感到高兴的,可不知为什么他心底浮出若有所失的怅然。

跟在白问秋身后的金明对许宁的想法一无所知,在他眼里两人像金童玉女,无论家世还是性子都十分般配。

从前他指望着依靠宋醉扬眉吐气,可他后面是明白了,少年烂泥扶不上墙,也不像白问秋会为人处世。

宋醉在许家三年没送过他们任何值钱的礼物,可白问秋出手大方时不时就把不用的大牌东西给他们,还愿意带他来参加这么高级的宴会。

一门心思想出人头地的金明对白问秋感恩戴德,对着白问秋嘘寒问暖,只差没有背着白问秋走了。

贺山亭工作完来到宴会时已是晚上十一点,方助理跟在他身边,陈明端着酒杯过去招呼:我还以为您不来了。

当初您否决泰国开发案,肯定没想到会进展得这么顺利。陈明喝多了酒胡言乱语,这个项目只要成功每年七十亿的回报,七十亿不是七个亿。

方助理心说怎么可能有七十亿,这个案子有政府支持确实前景不错,如果一切正常的话肯定回报颇丰,可前提是要一切正常。

贺山亭神色平淡离开了,他们走到宴会厅的正厅,方助理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说宋醉的名字。

金明在白问秋身边恭维:你身上这身衣服可真好看,不像宋醉没两件好衣服,十块钱的地摊货他都在穿,还没我衣服好。

每个人审美不一样吧。

白问秋抿了口酒。

宋醉能有什么审美?金明立马摆手,你也是心太好了,谁不知道他是偷东西被赶出去的,这么贵的玉也敢偷,不怕冬天手上长烂疮。

金明最后一句话落下,不知为什么白问秋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的心思都花在白问秋上,指望着白问秋给他介绍个有钱人家跃上龙门,许家他已经看不上了。

他才不会像宋醉偷贵重物品被人赶出去,听说还在工地上搬砖,他要偷也是偷不容易发现的纸巾,会察言观色的他忙继续恭维:你脖子上这块儿玉特别适合你,是在店里买的吧?

拍卖会上拍下的。

白问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帝王绿,起初他藏在自己房间不敢拿出来,后来大大方方戴出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还有人夸他眼光好会挑好东西,渐渐地他就戴习惯了。

这块玉确实很衬他,看起来天生就是自己的东西,他正要离开时忽然感受到一道身后传来的视线,那视线太冰冷以至于他无法忽视。

他转过身望见了贺山亭,男人一身剪裁贴身的铁灰色西服看起来相当优雅,气质像是晦暗的海面轻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只不过过于冷冽的气质遮掩了出色的容貌。

虽然白问秋已经不会被贺山亭的长相迷惑了,望见贺山亭的那一刻他还是屏住呼吸,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一直看自己。

尽管明白贺山亭不会对他有什么兴趣,但在许宁这位有权有势的小叔面前留下好印象总不会有错。

因而意识到贺山亭盯着自己脖子上的帝王绿,他不仅没有遮掩反而大方开口:您也觉得这块儿帝王绿适合我吗?

他知道任何一位长辈都不会拒绝晚辈这样坦诚的示好,可谁知下一秒贺山亭伸手扯下他脖子上的帝王绿,那双蓝灰色的眼蕴着高高在上的轻蔑,语气冷漠问了一句:你也配?

第三十九章

帝王绿的坠链细而韧,在明煌煌的灯下泛着金属质感,猛然从脖子上被扯下吊坠,颈后嵌入深刻刮过的痕迹,一瞬间白问秋痛得头皮发麻。

周围人纷纷朝他看过来,众目睽睽之下他掐紧手: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当众落小辈面子说出来不是什么可骄傲的事,即便这个人是眼高于顶的贺山亭。

不明白吗?贺山亭的声音不急不慢的,我可以说得再清楚点儿,这是我拍下的东西,一个小偷怎么配用?

男人轻描淡写落下词,可眼神冰冷像在凝视濒死的猎物,小偷这个形容在白问秋耳朵里如巨石从山顶滚落,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怎么可能是小偷呢?明明不配拥有帝王绿的是宋醉,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捧着一颗廉价的真心想要踏入他们的圈子,一颗真心值多少钱。

他只是拿走了不属于宋醉的东西,让少年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他没想过会是贺山亭的东西,仿佛少年留下的饵,静静等待他上钩。

周边响起了若有若无的讨论声,不敢正眼看他可余光不住朝他瞄,连金明都睁大了寡淡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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