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色钢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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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枫出现的时候,少女他们还没有走出大门。

而当白枫刚走近大门,便与他们正面相见。

“枫!“

我听到少女激动的声音带着惊讶的喜悦。

白枫的表情竟冷淡地让人心寒。

他透过黑色的一片,直接望向我。

“焕雪,到这边来!”他说。

少女回头,眼里露出敌意。

我觉得尴尬,脚步移不出半步,白枫便走了过来,看见我面露难色,问:“怎么了,焕雪,身体还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这时候,少女已经走了过来,直指向我,问白枫:“枫,她是谁?”

白枫一直看着我,眼里露出疑惑而担忧的神色,似乎没有听到少女的问话。

黑衣男子走过来,表情波澜不惊,声音沉寂:“白枫,先回家吧。”

白枫似乎很听男子的话,虽然眼底掠过许些不悦,但还是点头,拉着我,跟着男子走出酒店。

少女见状气急败坏,跟在我们身后怒气冲天道:“白枫你个混蛋,你又想无视我吗?”

白枫拉着我至始至终没有回答她半句话,我有些为难,回过身去看一直紧跟着我们气得紧紧咬嘴唇的少女,因为怒而涨红了脸,竟让她看起来格外孩子气。

白枫扳过我的肩膀,轻声道:“刚才去对街买了些药,回去你就服下,一路上你都很不适应,是我带你离开了土生土长的地方,为此害你难受我实在很心疼。”

我一怔:“你......出去就是为了帮我买药?”

“嗯。”白枫道,“没想到一回来就碰上了哥哥他们。”

我又一怔:“那个,戴墨镜的黑衣人,是你哥哥?”

“嗯,白佑。”白枫道。

“那么,她呢?”我指了指身后。

“孟婉怡,我的未婚妻,一个很烦的丫头。”白枫淡淡道。

我大惊,立即挣脱白枫的手,在我和白枫之间让出一个空位,看着身后的孟婉怜,希望她能上来,别让我愚蠢的错误毁了他们。

可是婉怡没有听到我们之前的对话,我突然间的举止让她很诧异,连白枫也呆了呆,然后又要拉我到他身边,我连连后退。

白枫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失落,我避开他的视线,白枫轻声叹息,然后径自走向车库。

如我所料,白家的豪宅果然气势不凡,宅前的花园里,下人们正在整理园艺,他们个个表情木然,眼神呆板,似乎除了处理眼前的花花草草,没有任何变革能让他们移开注意力,所以在我们的车停下时,扫地的下人们也只是本能地让开道路,并没有欢迎少爷们回来的意思,整个美丽的花园里,透着一股异常的死气。

然而别墅内毕竟是繁华而忙碌的,这里伺候的下人们就显得活跃很多,端茶递水,嘘寒问暖。

白老不在,这竟然让我松了口气,因为那张极像父亲的脸,让我觉得浑身不适。

看见白枫妈妈的时候,我总觉得这个女人和白枫一样,眼神里隐隐透着一股难言的忧伤。

然而她实在不失为一位好母亲,她搂着白枫,两眼泛泪:“枫儿,你可回来了。”那种日思夜盼的情感流露,竟让我感动地想起我要是失踪半个月,父亲会不会满世界找我,然后在找到我之后老泪纵横说:“雪儿,你可回来了。”这让我忽然觉得这次冒然离岛实在是愧对父亲。

白夫人平易温和,她知道是我救了落海的白枫,激动得紧紧握住我的手一遍遍感谢我。

我第一次意识到救一个人不仅是延续了一个人的生命,还可以回报到这么大的永生的感恩。

白枫称我来自南亚,孤身一人陪他回申城,想要报答我的白夫人于是欣然将我留下,说要好好款待我,让我在白家不必有任何拘束。

于是我就这样在异地他乡陌生城市住下了。

晚餐很丰盛,却只有白枫,白夫人和我。

我不知道送我们回来的白佑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为什么白老没有回来,我唯一知道的是白枫对我的关心让孟婉怡醋意大发,她在被白夫人邀请一起聚餐的时候推脱说有一个派对而离开了。

她走前眼神怨恨地看了我一眼。

我的房间向南,夜晚的月色很美,像被朦了一层淡黄的纱,但是没有豁夷岛的月明亮,豁夷岛的月是全世界最明亮的。

白枫敲门进来,我们于是在阳台的秋千上一起看夜景。

“我想,你应该多关心孟婉怡,人家可是要嫁给你的。”

白枫摇摇头,眼睛看向遥远的未知的远方:“我是要离开的,我不想耽误她,所以不得已对她冷酷到底。”

“难道你这次回来了,并没有决定留下?”我诧异。

“没有。我只是回来看我妈妈。”

“白枫,究竟是为了什么,让你坚决拒绝和家人在一起?”我问。

白枫喝了一杯红酒,漆黑的眼眸在茫茫的夜空里追逐隐入云雾的月,好看的嘴唇沾着红酒,俊美的脸庞显得如此忧郁,他说:“我可以抛下这里的一切,但是,真的很舍不得我妈妈,她是个可怜的女人,没有了我,我难以想象被孤独无助吞噬的她。”

“为什么会孤独无助呢?你的哥哥,你的父亲不是她的家人吗?”

白枫笑,很苦的笑:“你也看见了,如果今天没有你和我,我妈妈就是一个人对着巨大的餐桌吃饭,之前的每一天每一顿饭,她都是一个人度过的。”

“那么,你哥哥和父亲都不回来吗?”

“他们忙他们所谓的事业,牺牲再多人也无所谓,只要他们的事业,杀人放火也没关系......”白枫似乎有些醉了,说一些我不明白的话,然后倒在偌大的秋千上,睡着了......

我无奈,于是叫来菲佣,一起将他拖回卧室。

送走白枫后,我回屋躺在又大又宽的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脑袋里全部是各种纷繁复杂断断续续的画面,强烈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的心一直狂乱地跳动无法停歇,焦躁不安的情绪像海浪一样侵袭并试图吞噬我,直到我猛然起身丢开被子才发觉,那不完全是我自己的问题,而是门外隐隐约约传来的琴声。

是的,就是那种阴郁的沉闷的旋律奇特的琴声,让我烦乱的心绪更加无法平静且越发抓狂。

我终于安奈不住,走出房间,赤着脚觅着琴声走在回廊上。

声音越来越近,让我很快找到了那间房间,门是虚掩的,露出一条缝,可是里面漆黑一片。

我透过门缝往里看,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中间有一盏幽蓝幽蓝的灯光从天花板照下来,灯光下是一架黑色的钢琴——那种大而笨重的乐器,我在马来见过——弹奏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在屋内也没有摘下墨镜的习惯,这样的人,除了白枫的哥哥白佑,还有谁?

我可以看见他的侧面,他的双手在黑白键上狂乱地跳跃,紧凑的音符让人莫名产生压迫感,时高时低时缓时急,如果一不留心沉浸其中,身体就仿佛被一股黑洞般的力量吸引掌控住,无法自拔,周围的空气忽然冷冽地让我不寒而栗。

我企图挪走步子,可是旋律越来越急音符越来越高,我的身体似乎不听使唤,无法顺从我急欲逃离的心,直到那些声音高过了一定程度终于让琴弦无法负荷,他才缓缓停下弹奏,然后定定地坐着,就像石像一般,也不偏头看我,也不合上琴盖,就像被琴声抽离了魂魄的人。

我下意识地移动了下麻木的脚,然后转身急冲冲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拉开所有的灯,抱着枕头,呆呆地克制着颤抖的身体......

清晨,我被敲门声惊醒,发现自己竟然靠坐着睡了一晚,脖子肩膀腰都死命地酸痛,脑袋发胀,跌跌撞撞地开了门,是白枫的私人司机。

他说白枫在市中心蓝岛咖啡厅等我,我迷迷糊糊洗漱好,坐上了车。

我在车上不停地打瞌睡,几欲沉入梦湖,司机停下车时我以为到达目的地要开门出去,他笑着告诉我只是红灯。

我茫然地游目四顾,然后看见一对男女,让我迷糊的瞌睡状态瞬间清醒——我看见樗羽牵着尹恋菲的手,从我们车前经过。

我呆呆地看着他们匆匆走过,在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时,几乎要叫出声来,可是司机油门一踩,车在绿灯刚亮起时便飞速开离了十字路口。

我的喊声卡在喉咙里,抑郁地让我想要跳车,他们亲密的牵手动作不时闪烁在我眼前挥之不去,我在极度不悦的情况下见到了白枫,丢给他一张眼袋深黑表情郁闷的脸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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