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侍女(1 / 2)
门外老尼走了进来,合掌道:“大师父,外面又来人了。”
妙真哦了一声,问道:“是什么人?”
老尼道:“弟子不明身份,大约有七八个人吧,弟子未曾细看,见她们貌似来者不善,不敢怠慢,赶紧来禀报大师父了。”玄子鱼道:“师父,让我出去看看吧!”妙真道:“也好,无论敌友,暂且不要与它纠缠,我自有分数。”霍紫鸢道:“我陪玄姐姐出去。”
二女一道出门,但见白衣庵外的花树丛中,影影绰绰有人影移动,定睛一看,竟是一个面蒙青纱的妙龄少女。玄子鱼吃了一惊,叫道:“你是谁?”那少女不惊不怖,并不搭话,缓缓从花丛中走出来,步履轻盈飘忽,竟似足不沾尘,像个幽灵一般。玄子鱼连问两声,那女子都不回答。霍紫鸢扫了一眼,道:“姐姐,这边也有人。”玄子鱼望过去,不但霍紫鸢所指的那个方向有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出现了同样打扮的黑衣蒙面女子。
玄子鱼虽未曾与霍紫鸢一般江湖经验丰富,到底也是曾经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又是天台名尼季妙真季神尼的关门弟子,大场面也见过不少,而且她不但精通棋艺,剑法和武功都经过了季神尼的悉心指点,若要论及,足可名列武林一流高手之中。但话虽如此,这八个女子来得太过诡异,玄子鱼望着她们,竟是不自禁的有点儿感到心头颤栗了。
东首那女子离着玄子鱼和霍紫鸢最近,忽然开口说道:“我们是来找季神尼的,并非要见你们两个。”玄子鱼道:“我师父不认识你们,你们找她做什么?”那女子道:“你不认识我们,不代表你的师父不认识我们,何况,我们大老远地赶来,也不是为了来认识你们俩的。我们今天特意赶来,是来向季神尼讨要一件多年前存放在她手中的重要物件,请你代我们通报,就说紫月宫宫主的侍女在外求见。”
玄子鱼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中的长剑,拢在袖子中捏着一把围棋子的右手也暗暗把围棋子放进了腰间的暗器囊,说道:“原来如此。你们这样来得有点古怪。不过,白衣庵素来好客,不管认识不认识,只要虔诚在佛祖跟前上香一炷,我们都一样欢迎。但是主客之间,总得通个名姓吧!我知道你们也许不想对我说起名姓,不过我请你们先进去喝一口茶,歇一歇,让我一尽地主之谊,然后再为你们引见我的师父,如何?”
那女子冷笑一声道:“看你这样儿,大概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了,我们不喝什么茶,也不需要歇脚,请你把你的师父叫出来吧!”
玄子鱼到底是极有教养和风范的女子,听了她的话不禁心中有气,却又并不发作,面色如常地道:“师父正在做功课,我不敢去打搅她老人家,既然你们只是来拿回存放在我师父手里的东西,为何说话如此咄咄逼人?”那女子道:“白衣庵好歹也是中原武林的一大名门,跑到白衣庵来咄咄逼人,我们是不敢的,我再说一遍,请你去请你的师父出来,把我们紫月宫主人存放在她手中的东西交还给我们,我们这就走了,不必伤了彼此的和气。”
玄子鱼虽是心性平和,却也不是毫无脾气,心里想道:“不管你们存放在师父手里的是什么,就这样迫我师父把东西交给你们,这不是存心上门来捣乱的吗?”西首那黑衣女子微微冷笑着说道:“怎么,季神尼不好意思出来见人么?好,既然如此,我们只好以客僭主,亲自去请她出来见我们了。”喝道:“接招!”倏地腾空飞起,双手齐张,十指如钩,向玄子鱼当头抓下。
玄子鱼大为惊讶,原来这一抓乃是天台寂灭宗的秘传武功“子午散魂爪”中的一式杀手,天台寂灭宗这种武功脱胎于少林派的大力鹰爪功,前几年玄子鱼跟着季神尼行走江湖,曾见过季神尼亲自施展这种凌厉的抓法。后来她曾问起为何师父不将这种功夫教给她?季神尼淡淡一笑道:“不是师父藏私。你入门太晚,未曾练过本派的‘修骨’内功,内气不能全达四肢百骸,而这门武功,正是要集全身真气施展才会见效的。你身子骨太弱,并不适合练这种刚猛霸道的外门功夫,只要把你的剑法和暗器练好,便足可和这种外门硬功相提并论,毫不吃亏。”原来天台寂灭宗的“修骨”内功,是必须从孩提时代就开始修练,玄子鱼入门的时候已经十三岁,之前因身体病弱,曾学过一些类似八段锦五段锦一类强身健体的养身功夫,所以对于天台寂灭宗的这种修骨内功,并未练过。
黑衣女子这一抓劲道十足,十指嘶嘶带风,玄子鱼惊疑不定,但这时却已无暇多问,急忙使出破解之法,左手五指向上一封,右手中指翘起,弹那女子的曲池穴。那女子喝道:“好!”身形一闪,用的竟然又是天台寂灭宗秘传的是“修罗步”,绕到玄子鱼背后,一掌拍到玄子鱼的背心。玄子鱼反手一掌,啪地一声,将那女子震开。她涵养极好,并无心伤害那个女子,因此这一招反手挥掌,只用上了五成内力,那女子登时被她内力反弹出去,“砰”地一声,重重跌下,跌了个四脚朝天,情形极为狼狈。东首那黑衣女子见同伴吃亏,飞身纵起,人还未到,长袖一拂,用的竟然也是天台寂灭宗的“流云飞袖”,玄子鱼知道这种功夫的厉害,急忙一个飞身倒跃,飞开了三丈多远,避开了她这如影随形的一拂。
玄子鱼身形刚刚落地,那黑衣女子已是双掌一圈,一招“大阴阳手”拍了出来。大阴阳手是天台寂灭宗的一套杀手掌法,凌厉狠辣,不在任何一个武林大派的掌力之下,被大阴阳手拍着,重者全身筋脉尽断,轻的也要卧床数年,才能保住性命。玄子鱼见她下手如此狠辣,心中有气,这招“大阴阳手”她曾经学过,而且功力不浅,掌法的原理了然于胸,该当如何破解,也是胸有成竹,当下暗运本门“拆解手”的掌力,双掌一上一下,成为半圆按合之势,指尖倏地搭着她的双掌,娇喝一声:“去!”掌力一吐,登时把她震开。她心地善良,虽然气恼对方无端端地对她下了杀手,依然手下留情,只是令她手臂疼痛,将她震开了事。
几乎就在她把东首的黑衣女子震开的一霎那,猛觉劲风飒然,又一个女子攻了到来,横掌向她头顶拍下。这少女出手快极,玄子鱼双掌一分,只听“啪啪”两声,四掌相交,竟是牢牢粘在了一处。玄子鱼运起内家真力,抵抗对方疾攻而来的掌力,只觉那女子掌心其冷如冰,不由得心中一惊,喝道:“妖女,你从哪里学来的腐骨神掌?!”天台寂灭宗的上乘内功心法玄子鱼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离登峰造极的真气修炼之道也已是初窥藩篱,虽然谈不上登堂入室,却还可以勉强应付,但就在这闪电般的瞬间,玄子鱼只见那女子嘴角露出阴冷的笑意,掌力一催,一股寒气倏地穿过了她的真气抵御,电流一般从她的寸关尺脉侵入她的身体,瞬间扩散开来,玄子鱼只觉全身血液都似乎冻得马上凝结起来,饶是如此,她的全身还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霍紫鸢原本打算这是白衣庵本身的事,自己一个外人,不好随意插手,眼见玄子鱼开口说出了“腐骨神掌”四个字,又被对方掌力罩住掌心,心中暗叫不好。她虽然懂得治疗“腐骨神掌”寒毒的法子,但中毒太深,她也会无能为力,当下不及细想,喝道:“你会腐骨神掌?我正好想见识见识!”这句话说出来,就是给足了白衣庵面子,既照顾了白衣庵的面子,也可以把玄子鱼从胶着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但见她紫霞剑扬空一闪,唰地一声一剑刺出,剑尖颤动,嗡嗡有声,劲道十足,凌厉非常。那女子听风听声,情知霍紫鸢剑法不好惹,只好收了掌力,把玄子鱼震开几步,身子晃动之下,竟在瞬息之间,避开了霍紫鸢的连环三剑。待到第四剑刺来,猛的一声喝道:“撒手!”右手两指,弯曲如钩,倏地搭上紫霞剑剑身向外一扣,霍紫鸢也是一声冷笑:“不见得!”剑身一振,呛地一声寒光耀眼,紫霞剑弹起一尺多高,剑法一变,一招“长虹经天”,脚踏中宫,向那女子胸口疾刺。那女子双指一移,顺手一带,要把霍紫鸢的紫霞剑夺出手去。岂知霍紫鸢虽然年纪不及玄子鱼大,幽冥神教秘传的武功非同小可,这一剑刺出,其实是个虚招,她的剑法早练到能发能收,随心所欲的境界,见那女子双指移动,紫霞剑倏地一撤,娇躯转了半圆,剑光划了半个圆圈,剑招从“长虹经天”变为“回风拂柳’,那女子只觉眼前人影一晃,霍紫鸢已是倏地扑到,声到人到,当真快捷无伦,只听“嗤”的一声,那女子的长袖已给霍紫鸢的剑光卷去了半边!这时裴继欢和季神尼也已经听到了门外的喊叫声,先后走了出来。
裴继欢倒是并不太担心霍紫鸢的安危,多时的相伴,他知道爱侣武功高低深浅,连杜天潼这样的黑道枭雄她都可以斗上一斗,外面来客就算再厉害,要把霍紫鸢轻易击败那也是不太可能,但他和季神尼一走出来立刻吃了一惊,但见玄子鱼盘膝坐地,身躯簌簌发抖,脸色青白,竟似是中了腐骨神掌阴寒掌力的征兆。再看霍紫鸢,长剑剑光散乱,那黑衣女子使的,正是号称古往今来邪派第一神功的腐骨神掌,霍紫鸢虽然知道腐骨神掌的金针疗法,却并不知道该如何破解这门怪异的邪派武功,一开始占了些便宜,斗到二十招开外,就已是束手束尾,剑法全然为对方的腐骨神掌所克制了。裴继欢见势不妙,猛地一声大喝,这声大喝宛如半天响了个霹雳,那黑衣女子心头猛跳之下手势一慢,霍紫鸢刷刷数剑,冲开了她腐骨神掌布下的阴寒气网,飞身跳了出来!那黑衣女子见霍紫鸢跑了,勃然大怒,喝道:“哪里走!”飞身赶到霍紫鸢身后,两掌齐发,猛地人影一花,季妙真已倏地来到,倏地忽地一声长啸,张口吹出一口罡气。说也奇怪,那黑衣女子两掌拍出的阴寒冷气竟似碰着了一个大大的烘炉一般,瞬间被化得无影无踪,那黑衣女子,也是蹬蹬蹬向后连退三步,险些站立不稳!
只听季神尼淡淡地道:“转眼二十年过去,你家主人的功力大概已练到了登峰造极之境,为何于三象归元的内气修为,还是如此驳杂不纯?三象归无,混于无有,气脉精神,天人合一,方可成其不朽。看样子当年贫尼对令师的劝导,她并未听进去吧!”
“三象归元”,即是神、气、脉三者之间的关系,修炼内功的人对这三者的关系,由轻重先后的不同主张而分成许多不同的练功流派,季妙真季神尼这几句话提纲挚领,道出了修炼内功的上乘心法之途,那黑衣女子心中吃惊,裴继欢则是暗暗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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