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电话亭和木吉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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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落脚的公园椅其实比比皆是。巴黎市区,尤其是香榭丽舍周边,修剪精致的绿绒草坪,喷洒着晶莹水珠的喷泉,如果不考虑到无米下肚,无床可睡,苏子曾绝对会沉醉在这幅华美的巴黎街景中。

不知不觉,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夜吞没了。

夜晚的缘故,原本停靠在了广场上的白鸽都已经没了踪影,陆续有流浪汉走动的身影,吃剩的面包屑被人丢弃在了长椅上。

苏子曾三步一回头,如果她是个男人,那露宿街头也不见得是件坏事。枕着夜间的露水,看着闪烁的星空,欣赏着法国女人的风情。

“月亮代表我的心...”轻柔的吉他音,在了广场上飘荡着。苏子曾回过头,看着广场中,一个年轻女人,怀抱着一把木吉他,没有任何的电子音乐的搭配,鸦青色的中长发,大波浪卷,棉布衬衫,笔直的铅笔裤。

“街头艺人,”苏子曾走了过去,熟悉的乡音,让她有些情难以禁,驻足聆听着。

偶然有路人经过,是并没有多少人往了那个年轻女人的那个礼服帽里丢钱币。

木吉他的音色很单一,所以听在了感情丰富的法国人耳里,并没有引发该有的共鸣。但是那个有副东方轮廓的女人,只是拨着琴弦,她的眼睛像是黑宝石般,在了黑夜里,熠熠生辉,享受着每一个过路人投来的注目礼。

这是个活在自我陶醉的女人,她的嗓音不见得很有特色,但她却是让人过目难忘的,有着北欧女人的高瘦身形,尖削的下巴,又不会让人产生病态的营养不良的感觉。

她有双有力的手,铿锵有力地弹奏着,歌喉低沉,抑扬顿挫着。

时间久了,歌曲一首首的换着,停下来的人也多了起来。有几个路人慷慨解囊了,丢进了硬币。

苏子曾看了看钱包,她是站得最久的一个,可是钱包里只有一百法郎。她明明手拿着名牌包,穿着名牌衣,但就是拿不出一分零钱。

已经有些人不满地看向苏子曾了。在法国,街头艺人是被人尊重的,而且任何一个过路人都看得出来,这两名长了一样的黄色皮肤和黑色头发的年轻女人,来自同一个国度。

苏子曾咬了咬牙,拉开了钱包,将那张法郎丢在了那个礼服帽里。她弯下身的一瞬,卖艺的女人看见了她黑黝黝的包里,空无一物。

又听了几首歌后,苏子曾转身走开了。

“那位慷慨的小姐,”卖艺女人叫住了她。已经接近十点了,周边一些卖画和摆小摊的人都已经散去了。

苏子曾并不是所有人中最大方的一个,在她方才的慷慨解囊下,好几个阔气的亚洲客人,都留下了整钞。

卖艺女人点了根烟,细长的滤嘴用的女式烟,薄荷的香味浮动在了空气里。她将那张百元法郎捡了起来,递回给了苏子曾,“虽然你不是最大方的,但我还是头一回看到有人能大方到将全副家当都送出去。”

苏子曾那个扁扁的口袋,尴尬地敞开着口子,呼吸着巴黎自由的空气。

在巴黎,你能见到各色的人,有向往浪漫的年轻人,也有安逸养老的老年人,更有体面的观光客,卖艺女人在广场上唱歌已经有两个年头,每天,她都能看见无数张冷漠,虚伪的面孔,唯独今天,她看到了张真实的面孔。

苏子曾在广场上行走的这阵子里,卖艺女人一直注意着她的举动。苏子曾也回视着她,一个年轻的,带着东方气质的女人,是很惹人眼的。面对这个女人,苏子曾有了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你今晚没地方住吧?跟我走吧。”卖艺女人将那张钞票塞回了苏子曾的包里,再将那一礼帽的硬币整钞全都收了起来。她并没有清点数量,而是将那些钱全都倒进了吉他袋里。

木吉他和硬币碰在了一起,发出了怪异的“嘎吱”声。女艺人收拾妥当后,将吉他往身后一甩,先前的那些钞票和着吉他就像是一口垃圾袋似的挂在了她的肩膀上。

接受一个陌生人的邀请,虽然是个女人,但苏子曾还是有些迟疑。“谢谢,我还是呆在这里好了。”

四通八达的广场,总好过陌生人的小屋。苏子曾警惕地看着那个卖艺的女人,她看着比自己只年长了一些,孤身一个女人,留在了巴黎这样的大都市里,不会有什么怪异的毛病吧。苏子岑琢磨着,最后还是拒绝了这个陌生女人的邀请。

“别小看了巴黎华美外裳下的龌蹉。在巴黎,有宽敞的香榭丽大街,也有成千上百条像蜘蛛网那样的巷道,你留在这里,当头一棒和割喉一刀的概率是相同的。”女艺人看出了她的游移不定,吐了一口烟后,说出了让苏子曾立马决定跟着她走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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