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与我竹马又青梅 第3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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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梦中影4

凌迦在邯穆的回禀中听了个大概,“卷帘玉户”的十里长廊里挂满了相安的画像,无极崖上沧炎以“裳暖天”相赠,相安入锁灵渊更时沧炎更是焦虑万分……

“君上!”邯穆壮着胆子,“君后冰雪之身,品性高洁,自是不欲理会沧炎。照花林中,寒气相逼,君后硬是将裳暖天还给了沧炎。如此一路冒着严寒出了岭。”

“你退下吧!”

待邯穆离殿,凌迦亦然拂袖起身,往昭煦台走去。

邯穆自不会说谎,但他也了解沧炎。

沧炎对栖画的感情,不可能如此轻易便转移到他人身上。可十里长廊中如何会有相安的画像?

猛然间,他想起那年他为栖画沧炎主婚,正值刚把相阙从相安背脊抽离之际,发现相安有寒疾之症,离开穹宇多日都寻不到草药,便提前两日入了髓虚岭。想着栖画身上寒气并不算太重,想将那件裳暖天借来给相安。又担心栖画身在髓虚岭,无长物御寒,便度了些灵力给她。然而栖画却拒绝了,倒不是不借,只是觉得接来借去委实麻烦,又听闻相安不过背脊处寒疾严重,遂而将“裳暖天”一化二,自己留了较短的一件。终是凌迦觉得相安由自己护着,裳暖天不过是以防万一,便要走了那件短的,较长的一件还是留给了栖画。

凌迦记得清楚,栖画脱下双暖天的时候,身上也穿了一身青衣碧衫,那时他还玩笑道:“如此青衫薄纱,倒又几分少主的风姿。”

那时的栖画,面上有过一刻浅淡的笑意。

凌迦停下脚步,仿若将事情理清了一些,“卷帘玉户”中的画像,当是栖画。如此便是沧炎思念栖画,错把相安当成了她,才会如此照拂。那么相安梦魇,应是锁灵渊怨泽之气之故。是沧炎借相安之手,净化锁灵渊,他的目的是要唤醒栖画。

凌迦的记忆中,栖画的确罪不至死,或者说栖画亦没犯什么罪。当时死在他掌下,也不过是代沧炎之过。

那是大宇双穹关闭后的第五百年,凌迦于医书中查阅,发现有记载,能治万千眼疾的荼茶花长在髓虚岭中。然而派人寻遍全岭都未曾寻到,后来也就不了了之。只是未过多久,居于此地的沧炎无意中发现,在无极崖底竟然长有此花。遂将此事报与凌迦。然而无极崖底下连着锁灵渊,莫说锁灵渊底,便是无极崖上,神仙一旦踏足,周身灵力便被锁住,任谁也施展不开修为术法。

凌迦窥天命,盘命理,识出此乃天道所示,亦是明了此花不可摘,便放弃了荼茶花,同时告诫座下臣子,任谁都不得再打此花的主意。

只是向来温厚平和的沧炎,却首次违了他的君令。率分部下崖底采摘,花虽摘得,下去采摘的数千人除了沧炎修为高深,其他皆被锁灵渊吞噬。而沧炎也因此散了大半修为,容貌皆毁。只是如此不遵君令,又违天道,让无辜者枉死其中,便是犯了死罪。

当时洪莽源初定,各族纷争尚未结束,神族四君亦是执掌天下不过数千年,最是不能给他族留下话柄。然而话柄之说,凌迦自是不在乎。真正让他动怒的,是让无辜者枉死其中。如此,一道死令下来,沧炎只得前往苍梧野受刑。许是对自己座下首个上了正神位的臣子的喜爱,凌迦亲身入了髓虚岭,为其送行。

沧炎坦然接令,唯有一求,便是希望由得自家君上亲自动手,亦是他最后的一点尊严和荣光。

凌迦沉默良久,还是遂了他的心愿,只是掌风拍去的瞬间,竟是栖画挡在了沧炎身前。他记得那个向来好胜骄傲的女子,凭着仅剩的力气推开自己的夫君,向他一步步爬来,伏在他的脚边。

她说:“君上,左右都是一条命,今日栖画待自己夫君受过,还望君上就此收手,放臣下夫君一条生路。”

凌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又抬眼望向失了魂魄的男子,片刻才道:“如此,沧炎永世不得离开髓虚岭。”

他自掌管刑罚起,便是清正严明。这种代人受过,如此抵罪的事,是他为神至今,唯一的一次荒唐。那时他并不知道,这唯一的一次糊涂和心软,也是因,在茫茫数十万年后,亦有果相候。

因果罢了,他历劫封君从未惧过。只是后果里,扯进了他毕生挚爱,几乎摧毁了他全部的人生。

他还记得那个女子强撑着一口气,勉励道:“君上,吾之将死,亦无轮回。可能近身与您说句话?”

他终于委下身来,凑到她身边,却还是留着空隙。那个女子自嘲地笑了笑,只得自己爬上一步,伏在他耳畔,悄声低语言。

他退开身去,决绝地摇了摇头。

“那么……那么我换个遗愿……”她嘴角的血已经完全止不住,整个人摇摇晃晃,拼了命拽去凌迦衣袍。

“你说!”

她再次凑到凌迦耳畔,簌簌低语。不多时便自觉退开身来,“君上,如此薄愿,你定会成全。栖画做了多年神族的臣子,可说到底是魔族中人,实乃难改心性。”

凌迦点点头,“本君自当成全,你可放心离去。”

“君上厚爱,栖画铭感五内!”栖画终于委顿在地,朝着远去的神君跪拜辞行。

流霜殿中,唯有沧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有凌厉的剑气从身后呼啸而来,凌迦没有转身,亦没有还手。因为剑锋离他尚且一尺之地,便收了剑势。唯有沧炎的声音颤颤想起,“得君上栽培多年,今日又得活命之恩,本该效犬马之力。只是今日吾妻已亡,实在心绪难平,就此断绝君臣情之义!”话毕,收剑回转,竟是刺瞎了自己的双目!

“这荒唐的世间,原就没有太多值得看见的东西!”

凌迦回过头去,看着两条血泪从沧炎眼中缓缓化出,良久方才离去。

栖画临终所言,沧炎满目血泪,一起交织在凌迦脑海中。一瞬间,他的双目浮上一层金色阴影。拨开云雾,栖画的面容无比清晰的浮现出来,她笑意浅浅,神色温柔,“君上,我便知道您一诺千金,定不会忘了当年承诺。这些年,你待我的情意,我都收到了。”

“这些年,你待我的情意,我都收到了!”凌迦看着眼前的幻象,一时变得模糊起来,唯有那娇憨的话语让他觉得熟悉,他仿若听到了相安的声音,一时间竟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颊。

然而不过一瞬,他体内真气上浮,眼中金影退去,瞬间一片清明,只是整个人因真气的激荡,忍不住晃了晃。

此刻,他已经走到了昭煦台外墙,只得停下脚步,扶在墙边调息。

不偏不倚,虞姜正从殿内匆匆走来,见到他亦吓了一跳。

“君上,您……”

凌迦理顺了气息,压制住“焕金颜”,见虞姜神色慌张,便问道:“可是君后有恙?”

“君后醒了,只是情绪不稳。遂而白姮守护神让我……”

虞姜的话尚未说完,凌迦已经疾步踏如昭煦台。按理相安方才那般抗拒虞姜,她应该避一避。然而看着凌迦匆匆而去的身影,虞姜也不知为何,默默跟在了身后。

昭煦台内,相安已经已经平静下来,靠在床榻上歇息。白姮执着她的手掌,正给她换药,药汁碰到她伤口时,她不自觉的抖了抖,冷汗便从额角冒出来。

“可是弄疼少主了!”白姮拿着帕子给相安擦汗,“原想用些温和的草药,可是君上说您这伤口是被日月合天剑划得,若不及时愈合,便会自动长大,是故只能这些烈性的药。您忍忍,马上就好。”

“不要紧!”相安笑了笑,也不知为何,提起凌迦,她竟有些抗拒,整个人浑浑噩噩,仿若在梦中。她环视四周,只觉迷茫一片,周遭一切都不甚真实。

“君后——”白姮又唤了她一声。

“嗯……”相安仿佛被惊到,整个人抖了抖,“他……还好吗?”

“君上无事,就是很挂念你。这些日子,不是在昭煦台陪您,便是在炼丹房为您炼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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