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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花的蓝鹭其实是神灵本尊什么的

赫菲特对艾琉伊尔的旁观毫无察觉,他呆立片刻,嘴角绷起的皱纹松缓下来,流露出释然。

这真是太好了。老城主说,再次行礼。

被困在人世躯壳里的那些天,赫菲特也听到不少关于现状的消息,萨努尔人口中靠谱的同盟喀斯涅,还有被安排在索兰各城池煽动人心的异族人,都让他深感内忧外患,难以释怀。

但有河流女神护佑王女,护佑索兰契亚,他终于可以放下心,回应伊禄河和冥世对亡魂的召唤。

继同袍之后,老城主最后一个踏入伊禄河。

很显然,灵魂在通过伊禄河逆流而上时都是沉在水下的,否则洛荼斯每次看到河流,估计都能看到亡灵浮在水面飘过的奇异画面。

赫菲特也是如此。

在沉入水下之前,老城主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河岸上,于是他见到艾琉伊尔朝这个方向行了个礼。

左手搭肩,微微俯身,不是统治者对下属城主的点头礼,而是军中士兵对上峰的告别礼仪。

赫菲特曾经接受过同样的礼节,在底格比亚城,年仅十四岁的王女参考繁琐的律法,为自己赢来参军攒功的机会。

那天,城主府的会客厅里,艾琉伊尔就是这么行礼,然后抬起头,灿金眼眸深藏所有野心和执着。

也是在那天,赫菲特莫名意识到,这个少女会走得很远。

下一刻,河水淹没亡灵的视线。

亡者不受控制地沉下河水深处,逆着水流飞快远去,速度堪比顺流而下的木舟。

还没做好准备的城主:

等等,原来从刚才开始就一声不吭的王女是能看见灵魂的吗?

岸上,活着的人们还在垂首为死者祈祷。

所有灵魂都被送往神国冥世,这里最重要的环节也就结束了,主持者艾琉伊尔履行职责之后,便自行走到远离人群的空地。

看起来,死后保持清醒的人很少。艾琉伊尔说,凝望着平静的河面,我之前还以为都像父王母后那样呢。

洛荼斯想说什么,但思及之前在信中向瑞雅祭司传达的内容,还是没有选择在此时提起那件事,温声道:你不会失去那些。

艾琉伊尔语调轻快,尾音更轻:当然不会。就算是死亡,也别想让我忘记。

洛荼斯:你

艾琉伊尔:嗯?

洛荼斯淡然道:年纪不大,就先琢磨死后的事了?先好好养你的伤吧。

艾琉伊尔莞尔:您说得对。

葬礼当晚,照例举办庆功宴。

地点就在城主府,既是庆祝胜利也是怀念战友,将领们在城主府的宴厅,普通士兵则在军营,但两边提供的食物酒饮都一样。

他们举杯庆贺,也举杯祭灵,欢庆与哀伤的气氛并存,显出奇异的和谐。

艾琉伊尔坐在上首,但这里不止有一张座椅。

两张同等规格的靠背高座,摆在王女身边的那张是空的,在旁人眼里的确如此。

而事实上,洛荼斯就坐在那儿。

所以灵体为什么还需要一把椅子?

因为我不能让您没有匹配的座位。艾琉伊尔振振有词,您可以不坐,但必须要有。

要不是担心看起来显得太奇怪,艾琉伊尔甚至想过自己坐在左下第一位,将上首唯一的座椅空着想想那个场面就觉得窒息。

于是洛荼斯坐在足以匹配的位子上,目光掠过宴厅中央,又默默收回视线,眼不见为净。

是的,正如所有贵族参与的聚宴那样,大厅内回荡着竖琴优美的旋律。

这是一支庆祝胜利的传统乐曲,通常会配以舞姬绝妙的舞姿,大厅中间空白的场地就是为了这个而准备的,她们能给予所有与宴者视觉与听觉的美的感受。

但是没有。

眼下,在宴会厅里弹琴的是一帮五大三粗的将领,甚至连那位曾经和王女辩论的老将也混入其中,弹竖琴弹得不亦乐乎。

要说音乐是否入耳,那当然还算动听的,毕竟不少将领都出身贵族,乐艺也是他们的必修课,就算进入军队后没怎么练习,重新捡起来也能听。

然而视觉效果上

好在没有人上来跳舞,否则场面或许更难以形容,就连此刻,都已经有不少人低头注视着面前的餐盘,死活不愿意抬头往中央看。

好像这样就能催眠自己,在那里弹琴的不是这些辣眼睛的同僚。

环视半周,洛荼斯有点怀念曲艺女神,之前回神国赴宴时,还见她在宴会里弹唱来着。

不过,之前几年索兰契亚贵族的宴会以奢靡为风,洛荼斯扮演女官时,偶尔也会和王女一起赴宴,见到的荒唐场面可不少。

现在怎么改成这样了?

接收到神灵疑问的眸光,艾琉伊尔轻呷蜂蜜酒,随意道:在阿赫特,我看着碍眼,就让他们整顿了一下。

在王城,霍斯特逃跑后,艾琉伊尔顺理成章掌握王权。

不久组织宴会,王城那群贵族的风气可想而知,看在当时的王女眼里,岂止是碍眼这个词能形容的,当即下令整顿。

不仅遏制奢侈混乱的贵族风气,还能避免一些浑水摸鱼的家伙借机虚报账目,往自己口袋里捞财,一举两得。

至于宴会必不可缺的音乐和舞蹈?

王女的原话是:我有阻止你们欣赏歌舞吗?

本意是只要不在宴会上乱来,乐师歌女舞姬男伶都不禁止,气氛组么,还是得有人担任的。

但被王女的手段吓破了胆的贵族们会错意,要么不准备歌舞,一群人像议事似的气氛严肃;要么自家年轻后辈上场,还能检验一下所学的曲艺。

由此,王城内各种根本没必要的宴会少了大半,也算是件好事。

坐在上首可以将整座宴厅一览无余的洛荼斯轻叹一声。

但是何必为难眼睛?

艾琉伊尔没忍住,嘴角牵起动人笑意,耳语道:您要是不喜欢,只看我就好了。

您想听什么曲子,我都会弹,想看的舞我也可以学,他们没什么好看的。

洛荼斯心说最后半句话很难不赞同,又听王女接着说:或者,您愿意为我弹奏一曲吗?

在只有我们的时候。

艾琉伊尔将靠近洛荼斯的那只手放在桌案面,掌心朝上,修长漂亮的指节自然放松。

另一只手依旧拿着酒杯,比做工精致的杯子更像艺术品,她凝望洛荼斯的眼睛,带着不会明显到让旁人注意的微笑。

洛荼斯将手搭了上去。

指间嵌合,蜜色与半透明的冰白纠缠厮磨。

这时,一名守在背后的亲卫望着王女在桌上展开的手掌,神色纠结。

陛下在王城的侍从都没跟来边境,但是好的亲卫,不就是要兼任侍从的职责吗?

于是,她向身旁的同僚使个眼色,自己从宴厅后门离开。

片刻后,这名亲卫带着找到的东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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