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六夏至一百零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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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良的目光定了定,再看向皇帝。

只见他正喝着茶,没有应许的意思,却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那便是同意了。

封良只觉胸口一阵堵。

文谦便继续道:“陛下方才说了,府上大公子纵火一事已有定论。此事幸好不曾出了人命,既然不走官府,倒也简单。在下将仁济堂的损失算一算,左仆射配了,再令大公子到仁济堂来,给我师弟和徒儿赔个不是,此事就算过去了。”

饶是心里早已经有所准备,封良仍然恼怒不已。

“文公莫要得寸进尺。”他冷冷道,“这纵火之事,是有心人对封家的污蔑。在下不欲圣上烦扰,故而愿意息事宁人,赔偿钱财,又何来赔罪之说?”

文谦知道封良好面子,出钱是小事,赔罪定然打死不愿。

他看向皇帝,不紧不慢道:“陛下明鉴,非臣不愿私下和解,是左仆射以为此事蒙冤,心中委屈。既如此,唯有请三司查个水落石出,公之于众,还左仆射一个清白。”

封良听得这话,面色一变。

他原本打算着破财消灾,出点血,将封家的颜面保住。可文谦全然不解风情,在皇帝面前死要着封爽不放。

再看皇帝,只见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听,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封爽做的那些蠢事,馊点子是吴王裴律出的出的,当下裴律自尽,罪责自然落到了封爽的头上。就算不走官府,封爽一旦赔罪,这罪名就是坐实了。将来封爽还有何面目见人,他封良在朝廷里的老脸,又该往哪里搁?

封良本指望着皇帝看在旧日情面上,为自己说说话,但看皇帝的意思,竟是打算从了文谦。

他又是不甘又是无言以对,委屈上来,将心一横,皇帝重重伏拜:“陛下!请陛下明断!”

皇帝看着封良,心中颇是恨铁不成钢。

这封良,是愈加老糊涂了。

封爽等封家子弟,这些年仗着中宫撑腰,也不知做了多少蠢事。今日碰到了文谦这等人物,终是踢到了铁板上。皇帝若无心偏袒,让三司秉公彻查,拔出萝卜带出泥,莫说封爽那条小命,就是封良自己把官职爵位都丢掉,也都算合情合理。

相较之下,赔点钱,再赔个罪,算得了什么?

不想这封良如此贪心不足,当真让他失望。

“陛下,事已至此,其实臣亦不欲让三司再介入。”这时,只听文谦道,“皆因此事还牵扯到了吴王殿下,斯人已逝,终是不敬。左仆射乃吴王殿下的亲舅父,亦当明白此理。”

那亲舅父三个字,封良听着,只觉格外刺耳,眼皮莫名跳了一下。

近日坊间流言不断,到处都有人在讨论,左仆射究竟是太子的舅父还是父亲。尽管封义矢口否认自己曾经跟人说过这等话,恼怒不已,但面对悠悠众口,他也不能真的去回应此事,教有心人得逞。因而,封良只有吃哑巴亏,一面将封义送到乡下避祸,一面着人去扑灭流言。

只是不知道这等荒谬的言语,是不是已经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老匹夫!封良瞪了文谦一眼,却感到一阵无力。

行走官场几十年,封良深知皇帝想要的是什么。

许多时候,真相如何不重要,让皇帝站边才最重要。若是皇帝不在他这头了,要么努力争取,要么赶紧认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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