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贼15(1 / 2)
“其实,刘大哥他们人挺好的。他们都不是坏人,真正坏人是逼得他们不得不做马贼的家伙!”李旭四下看了看,小声回答。
“成王败寇,哪有什么善恶之分?可他们都不是成大事的主儿。兄弟你一身本事,何不马上取些功名?沦落草莽,未必是长久之计!”张亮摇摇头,低声说道。李旭不温不火的表现让他略感失望,但多年的人生闯荡,已经历练得他喜怒不形于色。
“张大哥,你容我再想想!”李旭放下一个扎好的草人,顺手又抓起另一把青草。如果不是刘弘基相邀在先,他可能真就答应了张亮。但如今两个人同时表露出招揽之意,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不着急,进了长城再说!”张亮弓着腰,慢慢向前方挪去。河对岸的突厥狼骑已经开始向水中放羊皮筏子,大战在即,他不能花过多的心思在李旭身上。
“进了长城再说!”李旭低声回应。他的身体又开始紧绷起来,鼻孔一张一阖,呼吸中充满了血腥的味道。他知道,突厥人又来了,可这次,他自己不想再被吓失了神智。不是自己死就是他们死,这种情况下,选择只有一个。
正在过河的突厥狼骑有三百多人,看样子来自同一部落。那个部落头领气急败坏,没等大多数人吹好羊皮筏,就命人将战马先赶下了水。马是天生会游泳的动物,只是胆子小,没人拉着不愿泅渡。几个身穿黑皮甲的突厥人用鞭子猛抽了几下,战马们陆续被逼下了河道。
“没良心,恶待牲口的人牲口也会恶待他!”牛进达握着角弓在李旭正前方嘀咕。以兽医为辅业的他对马的感情很深,最看不得别人虐待牲畜。
“他们赶过河的马越多,咱们赚头越大!”刘季真冷笑着摇头。从对手的服色上,他看出了这些人和上午拦截自己的是同一伙骑兵。二十多个弟兄的仇他不得不报,对李旭提出的连环计,他非常有信心。
李旭放下草人,从身边捡起自己的弓箭。能不能把敌人打懵,全靠着前三轮齐射。所有马贼,无论是负责攻击的还是负责迷惑敌人的,都被要求参加前三轮射击。
陆续有战马爬上了岸,东一群西一队地走到紧邻河滩的地方吃草。有些畜生挡住了马贼们的视线,大伙却不能出手驱赶。这一战的目的是要尽最大可能杀伤敌人,没有刘季真的命令,谁都不能有所动作。
越来越多的突厥士兵走上了河滩,骂骂咧咧地脱下湿漉漉的衣服。秋天的河水已经很凉,被水溅湿了的皮衣贴在身上又冷又硬。大伙本来没必要受这个罪,都怪一群该死的汉人。他们居然敢里应外合到却禺大人的新营地偷马,末了还放火烧了却禺大人的营寨。这是羞辱所有突厥人,大伙岂能容忍?特别是在得知他们只有不足一百人的情况下,狼骑们更要捍卫却禺大人的尊严。
李旭将羽箭轻轻地搭上了弓弦,慢慢拉开的弓臂。他心中还是有些紧张,但尽量调整好自己的呼吸。部落头人兼突厥狼骑的将领,在喽啰们的搀扶下已经踏上了河岸,躲在人群最后,距离自己大概一百五十步,有点远。但是,如果射杀了他,接下来的战斗中同伴们的损失会小得多。
大意的突厥人开始理衣甲,乱哄哄分成数团。有人走下河滩去牵战马,有人的身影已经距离马贼们的隐身地点不足六十步。李旭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怦怦狂跳,鼻孔中呼出的空气烫得难受。他的全身几乎都在哆嗦,握弓的手却稳如泰山。
“射!”刘季真猛然跳了起来,抬手放出一支响箭。
羽箭发出一声凄厉的长鸣,画了道弧线,径直砸进最外侧的狼骑当中。正在脱衣服的狼骑们被打楞了,提着裤子乱做一团。
“嗖,嗖,嗖…….”六十多支羽箭同时飞进人群,登时有二十多名狼骑被直接放翻在河滩上。没等对方做出反应,马贼们又放出了第二波羽箭,锋利的三棱锥刺破胸甲,夺去更多的生命。
“不要慌,列――-”突厥将领在队伍最内层挥刀大喊,对方不会有很多人,只要大伙列队举盾,完全可以冲过这段距离。
他的命令永远却被憋在了喉咙内,一根远处飞来的羽箭超越常规射程,直接射进了他的梗嗓。突厥将领挣扎着,抽搐着,身子一软,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李旭放下弓,竖起了身边的第一个草人。第三排羽箭已经射完,伤号们一个个从隐身处跳起来,把更多的草人摆成长队。几个无法起身和伙伴共同作战的重伤号躺在地上,双臂将用衣服做的大旗摇得呼呼做响。
更远处,马贼王双一个赶着二十多匹骏马,每匹骏马身体上都扯着一面破衣服做成的战旗。从河畔望去,仿佛有几十支队伍赶过来增援。
突厥狼骑楞住了,他们万万没想到马贼在河对岸还有数千同伙。没来得及上岸的骑兵赶紧调转羊皮筏子,拼命向来路上划去。已经上岸的骑兵则尽可能地抱起还没放气的羊皮筏子,“扑通通”蜂拥着向河里跳。而那些羊皮筏子已经放了气的家伙则无路可退,只好慌乱地挥舞着弯刀,就像一群待宰公羊正在晃动着短角。
“杀,不留活口!”刘季真大喊一声,从身边喽啰手中抢过号角,“呜――呜――呜”地吹将起来。这一仗便宜赚大了,自己这边居然有个走狗屎运的楞头青在那么远的距离射中了对方主将。将是兵之胆,没将的士兵还打个屁仗?
刘弘基、吴黑闼各带着二十多名马贼,一左一右冲上了河滩。两支整齐的队伍呈楔形刺入混乱的人群,将挡在面前的突厥武士一一捅翻。那些没挡在路上的武士,则被马贼们的队形所挤压,不得不退进了河水里。
河水一瞬间就变成了红色,习惯了在马背上挥刀的突厥狼骑根本不适应步战,更甭说双腿还被冷水裹得迈不开步子。往往是一个照面,就被对手砍中,下一刻,他们的血液已经融进了红色的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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