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后 第1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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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一下子跌落尘埃,不,没了清白可是比死还要痛苦,那是深渊,他们就舒爽了,迫不及待地来看热闹。

人总是如此。

如果一直比不上自己的人变成了他们该仰望的存在,他们心里就会失了平衡,可即便如此,他们仍能若无其事地阿谀奉承。

可一旦这人再落入更差的境遇,他们就选择性地忘记自己当初如何捧着她,甚至以更大的恶意去嘲讽她。

赵归雁面不改色地走到屋子中央,一一行礼。

“见过老夫人,见过母亲和各位婶婶。”

上首端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蓝色蝙蝠纹如意衫,玛瑙钗饰将发髻绾得一丝不苟,瞧着很是威严。

这便是老夫人方氏,如今府里辈分最大的人。

方氏第一次见赵归雁,她打量着赵归雁,在看到她样貌时,愣了一下,旋即收回目光。

她常年礼佛,不甚关心府里的事,前些日子知晓了赵青鸾病逝的消息,伤心了几日,打算在香积寺里替这个孙女儿祈福半年。

却不料杨氏派了人去寺庙里请她,说是让她回府主持大局。

方氏本不欲理会,奈何杨氏的人又哭又跪的,无奈之下,她就下山了。

她回来的急,也只是知晓事情的大概。

杨氏新过继的女儿失了清白自尽了,赵清鸿又去江南了,偏偏那寻短见的继女是陛下亲点的未来皇后。

杨氏觉得兹事体大,便想方氏来拿主意。

“起来吧,近前来让我瞧瞧。”

方氏叫起了赵归雁,冲她招招手。

赵归雁没料到方氏的态度还算随和,倒也乖巧地上前去。

方氏抬眼细细看了几眼,嘴角带出几分笑:“倒是生得标致,有几分你娘的影子,当初你娘也是生得极美。”

赵归雁倏然抬头。

方氏这话里的人,定不是杨氏。那边是她那素未谋面的生母了。

这是她第一次听人提起她的生母。

不带任何恶意的。

赵归雁没见过她的生母,但此刻她的眼眶仍有些酸,随即又迅速地敛下眼睫,压下泪意。

“听人说你上山的时候遇到了山匪,可有这回事?”方氏温声道。

赵归雁本以为老夫人是个严肃板正的人,没想到对她这样温和,让她不自觉放松了下来。

“是的。”赵归雁颔首。

方氏还没说话,一旁的人就叫嚷开来,“我就说她肯定是没了清白吧?她还有脸回来?没脸没皮的小娘皮!还不如在外头找棵树吊死得了,平白回府来污了各个姑娘们的名誉!”

方氏沉声道:“老二媳妇儿,你个长辈,与一个小辈说这种话做甚?”

说话的人便是府里的二夫人,杜氏,她出身商贾,嫁人前曾混迹市井,学了一些不好的毛病。虽然嫁入国公府后,收敛了许多,但说话仍没有顾忌。

杜氏讪讪闭了嘴,她的丈夫是庶子,没什么本事,她在府里自然地位也不高。

她平常都是靠巴结杨氏在府里占一席之位,平时做杨氏的应声虫惯了,今日忘了场合,下意识就贬低赵归雁。

有人也说道:“老夫人,二嫂话糙理不糙,咱们国公府的姑娘都是名门世家教养出来的,礼义廉耻都刻在骨子里,如果真的遭了难,自该全了名声,而不是托着脏了的身子回来,惹得他人指指点点。”

“是啊是啊,这种事情女子就该为家族着想,而不是苟且偷生。”

“小五还要入宫呢,到时候这件事传到了宫里,陛下说不定还要厌了我们国公府呢!还不如全了名声,陛下多少能消消气。”

方氏看着下面的人七嘴八舌,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皱了皱眉,这便是她不愿意回府的原因。

太糟心了。

方氏压下不喜,转头对着赵归雁说:“莫要将你二婶的话放在心上,她嘴上没个把门,说话也难听。府里的姑娘若是德艺双馨,旁人只有夸赞的份,名声坏不了。”

赵归雁抿了抿唇,因为方氏的维护,心底有些动容。

“我听车夫说他见着那山匪对你行不轨之事,此事可属实?”方氏又问。

方氏说得隐晦,到底顾忌小姑娘的脸面。

赵归雁坚定又认真地摇了摇头:“污蔑之言。”

一旁的赵云莺突然说道:“你说是车夫污蔑你,可有证据?车夫还说你抵赖呢!”

赵归雁偏了偏头,清凌凌的目光落在赵云莺身上,赵云莺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待意识到自己竟被她的眼神吓住了,顿时瞪了回去。

赵归雁转回头,嗓音温软,却带了几分气势:“当时上山路遇山匪,那车夫半路抛下我和采月,甚至背主,口中大喊着要将我献给山匪。危急之下,我与采月弃了马车,钻进了一旁的密林里,所幸遇见了迎冬祈福的队伍,承蒙搭救,这才躲过一劫。”

赵云莺不服气地说道:“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赵归雁目光澄澈,一字一句:“救我之人,是禁卫军杨霖杨大人,安排住处之人,是陛下贴身伺候的太监总管曹善来。这都是叫的上名号的人,我如何胡诌?”

赵云莺还要说话,方氏沉声开口道:“够了!莫再吵了,我信五丫头的话。”

名字和职务都说得明白,不像是假话。更何况,这种事情稍一打听,就知道赵归雁说得是不是真的,她没必要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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