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爸爸(1 / 2)
将地缚灵收服之后,再也没有人跟我们捣乱,我开上车,在棍棍的指引下朝着阴阳界与阳间的连接点开去。
眼前一阵白光闪过,我再一次回到了那熟悉的街道上,柔和的橘黄色灯光铺洒在道路上,四周安静祥和,完全看不出刚才那副天崩地裂的悲壮景象,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
不远处,药加爵的罗密欧依然无力的停在路边,车内的两人尚未从昏迷中醒来,看看时间,我们似乎只离开了不到一分钟,谁能想到在这一分钟内发生了多少事儿呢?
现在的时间大概是凌晨两点半左右,用棍棍的说法现在正是子丑交替,鬼门关大开的时刻,反正地缚灵是迟早要超度的,捡日不如撞日,就趁这夜深人静没人打扰将丫超度了算了。
我将钵盂口朝下一抖,一条鬼影便从碗口跌了出来。
这应该就是我刚才看见的那个有点闷骚的青年了,不过,长达十年的痛苦折磨已经将这个鬼魂折磨的面目全非:稀疏的枯黄长发无力的遮住灰败且满是褶皱的脸庞,枯干如柴火般的身躯显得脑袋特别大,一对死鱼般的眼睛突出眼眶,死死的瞪视着前方,嘴里还神经质般的喃喃自语,但因为腮帮子上漏风的破洞和没剩几颗的门牙,他的声音含混不清,我听了半天也没听懂他说什么。
地缚灵被放出来后,凶性依然不减,在地上呆坐一会儿之后突然厉喝一声朝我猛扑过来,被我一把掐住脖子按地上了——在魂魄可以发动实体攻击的阴阳界,哥的下三道金身英雄无用武之地,被这孙子整的郁闷,现在可是在阳间,哥的底盘,还怕你这小样的!?
“老实点!”我一只手死死按住地缚灵,一只手捏着鼻子说道,至于为什么捏鼻子,你想想一块肉泡水里十年会泡出什么味儿就明白了。
棍棍微闭双目,再睁开时眼中竟射出淡淡金光,威严的扫视过倒在地上的鬼魂,庄严肃穆的梵语声从棍棍口中逐字逐句迸发而出,声音不大但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淡淡的金光笼罩地缚灵,久久不散,刚才不断挣扎的地缚灵沐浴在金光中也安静了很多,哼哼唧唧似乎很享受。
“怪了,”一段心经念完,棍棍看着地上还没被超度掉的地缚灵,“他的戾气和怨气都已经散了,为何还不去投胎?”
我松开手站起来,地缚灵果然不再攻击人,但依然蠕动嘴唇嘟囔着什么。我挠挠头,问道:“他说什么呢?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棍棍凑到地缚灵面前,侧耳倾听许久,才涩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儿子……”
我眼泪险些流出来,刚才收服地缚灵时,我从他的记忆中读取到他还有个即将出生的儿子,可怜原本即将为人父的他,连自己即将出生的儿子都没见上一面,更没想到这个遗憾成了令他纠结十年的心结,至今仍然念念不忘,不得解脱。
更令人泪奔的是,这个结无解,算年龄那孩子今年大概有十岁,以我们的本事,找到他倒是不难,可之后该怎么办?总不能把那孩子找来,指着个面目狰狞的鬼魂让孩子叫爸爸吧?
万一把人家孩子吓死了,这地缚灵来找我索命为儿子报仇,我下了地狱都没脸叫屈……
棍棍把我拉到一边,悄声说道:“我看,要超度他还得找个儿子来叫他声爸爸……”
“你说的倒是轻巧,指着个鬼让你喊爸爸你愿意啊!?”我没好气的说道。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棍棍解释道:“地缚灵被大地束缚,受尽煎熬,十年的折磨早已经让他神志不清了,要不他也不会受到刺激就发狂杀人,他现在的状态其实跟精神病人差不多,只是一门心思的执拗于自己的心愿能不能完成,怎么完成的、是不是真的完成了并不重要。”
“怎么个意思?”
“具体到他这儿就是,只要有人叫他一声爸爸他就心满意足了,至于是谁叫的并不重要。”
我发现这秃驴挺毒舌的,经丫这么一解释,好好一段催人泪下的父子深情瞬间变成了死了也要占人便宜的臭不要脸。
我突然看到棍棍的眼神不怀好意的瞥向我,立刻警觉道:“你想都别想!我可没有给人当便宜儿子的兴趣,要叫你叫!”
棍棍一翻白眼,指了指不远处的罗密欧,“谁让你叫啦!?那不就有个现成的便宜儿子吗?”
棍棍拉着地缚灵到一旁调教去了,我则扒开罗密欧的车门,把药加爵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来,一瓶凉水泼丫脸上,大冬天的被这么一激,药加爵悠悠转醒。
这小子屁股底下本来就有屎,又看到我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和嘴角抿起的冷笑,还以为我要跟他算刚才车祸那笔帐,下意识的打个寒颤。
这小子受了伤,自忖打不过我,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堆起笑脸赔笑道:“凯哥,刚才的事儿……都是误会,误会,呵呵,兄弟就是跟您开个玩笑,您别往心里去……”
我大度的一挥手:“那点儿破事我懒得计较,我问你,比赛谁赢了?”
“您赢了,您赢了。”
“那赌注怎么算?”
药加爵望了望罗密欧里那个基本已经毁容的女人,满不在乎的说道:“这好办,这样的女人我有的是!明天我就带来,你随便挑……”
我一脚就把丫踹躺下了——给丫点脸丫还得瑟上了,“哥不喜欢挤公交,换个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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