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從前從前,有一塊被扔來扔去的燙手山(2 / 2)
侵犯住处的事,广顥没有在整个家族张扬,只让自己家里人知道。黎嫚鈺在房间里动的手脚,确据凿凿,树心里很难过,既父母离弃后,唯一的亲人也关係告终,儘管许多事情她不理解,还是拜託广顥放黎嫚鈺一条生路。她不想让杀姊的阴影留在两人感情印象里。
捡回一条命,黎嫚鈺却没有善罢甘休。
眼看离鉅富名门只差临门一脚,可以过上一辈子奢华体面的好日子,嫚鈺执着着眼前可见的,根本不肯放手。她还不明白,这一步,可比登天远。之后又找了景家不知内情的亲戚,帮助自己去到国外,跟景奶奶恳求机会。
景奶奶告诉她,若能踢掉黎树,那么孙媳妇位置就稳稳是她的。
这回,要找黎树,黎嫚鈺不敢再堂而皇之地走正门。透过景彩莉,利用景承风在园区开幕机会,看看有没有机会找到黎树。
「树,我有事跟你聊。」黎嫚鈺卸下墨镜和帽子,露出本来的面容。她看了下四周,「这里人多,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树举起右臂,弹了个响指,原本在周围间晃、低头看手机的间人纷纷以她为中心,走开到一个距离外,看得黎嫚鈺瞠目结舌。
「嗯,你说吧!」树仍坐在鞦韆上,继续啃着甜筒。
承风在二楼阳台和人说话,望见下方有个女孩和黎树靠得近,接着认出黎嫚鈺,听说她之前的恶行恶状,担心出事,立马终止对话,奔下阶梯,在一楼差点撞上耀远;耀远看二哥神色严肃、急匆匆的,奇怪地看往他走的方向,瞬间明白情况,也跟过去。
「黎树,这个树原本是男孩的名字,玉树临风的男子。」
黎嫚鈺缓缓提起妹妹名字的由来:「爸妈很希望小孩能生一男一女,而我先出生了,他们当然期待第二胎是个男孩。怀孕期间照超音波,也一直都是男的,就欢天喜地,起了黎玉树这个名字。唉,不幸地,却在五个月后才突然翻盘,发现黎玉树原来是个女的。」黎嫚鈺装作无奈的耸耸肩膀,鄙弃地瞥了树一眼,冷笑一声,继续说:「妈咪那时候肚子大了,还有,之前因为以为是男孩太高兴,宣扬到街头巷尾都知道,不敢拿掉。妈咪有跟我说,她做了很多激烈、孕妇禁忌的事,就是希望能把你流掉,你呢…却很不要脸的死命巴着,就连七个月大时,妈咪遇到一次车祸都没能甩掉你!最后只好认命,生了。」
树沉默着,没有讲话,手里握着吃了一半的甜筒,表层已经融化。
「唉…」黎嫚鈺连声叹气:「原本的玉树,就降格,变成没有价值的…普通树了!」
她抬眸,注视着树受到打击的模样,「这下你懂了吗?在我们家,你是多馀、不得已才存在的。」加重语气狠狠补了句:「就连现在也是。」
树愣停了一会儿,回神,举起快滴下来的冰淇淋,到嘴边含住,吸了一大口,「关现在什么事?」
黎嫚鈺两手插腰,不高兴斥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景家奶奶非常非常想要我做她孙媳妇,远远胜过你!就是因为你死皮赖脸想巴着准媳妇位置,她才做不了主。她一再强调,在景家,喜欢我的人可比你还多很多!」
树一口口把甜食吃完,擦擦手指,才说:「她喜欢你就喜欢你。我和广顥的关係,跟景奶奶要让你做她的孙媳妇完全没有衝突啊!干嘛赖到我身上?」
「少惺惺作态,说得好像你很无害!只会在大家面前装无辜,其实里面心机最重的就是你!当初就怕我和景进成在一起,你才跳出来阻止!还因为得不到奶奶喜欢,急着对男人献身,想靠景广顥的庇护嫁入豪门。」
树搔搔头:「我也只是把男方情况让你知道,不要你被蒙在鼓里。但是,若你坚持要和景进成或谁结婚,和我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好吗?」
「你还要装傻!」黎嫚鈺瞪大眼睛,露出自己是秀才遇到兵的无奈,大声争论:「景奶奶说,黎家要做她媳妇的,一个就够了!要我说得更明白吗?你挡路了!请走开!他们家族并不喜欢你!不要硬要插足这个位置!」她紧咬曾经抗拒的婚约,以为黎树就是凭着这个,得到景志高家接纳的关键;黎嫚鈺一心想夺回这个机会,认为黎树心态一定也跟自己一样,而把她当成竞争者。黎嫚鈺怎样都不会相信,黎树和景广顥之间是真有感情基础的。她才不觉得比自己笨拙的妹妹有这种本事!
黎嫚鈺的面目变得狰狞,气势变得兇狠:「黎树!你最好搞清楚,这个婚约,一开始是爸妈安排给我的,我才因为求学延误了一下!却被你霸佔。现在,我要拿回来了,景家未婚夫当然也是我的,已经轮不到你!」
「你是不是搞错了?」
承风再也听不下去,走了出来。他和耀远一直站在一段距离外,默默听两姐妹对话。
来到树的身边,承风亲暱勾住她的肩膀,对黎嫚鈺说:「那个可笑的婚约,之所以能被允许存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树讨人喜欢,不是你家持有约定,有多了不起!」男人冷冷指着她,无情道:「当初,如果来赴约的是你,我铁定、马上!把你撵走!」
耀远也紧靠到树另一边,两手环胸,展现袒护自己人的样子:「哈,你以为,我们是会傻傻遵守约定的人?未婚夫?你来就你的?你算哪根葱?」
争执的声音,引起周围聚集不少围观的人,向来只有被男性呵护,站在优势高处,黎嫚鈺从没这么难堪过,她当场红了眼眶,身子激动发抖。
这时,广顥刚来到附近,就被几个熟人缠上,瞥见商店旁,自己两个兄弟站在树身边,再看到对面的黎嫚鈺,顿时一股无名火上腾,直接甩掉旁人,疾步走来,他不客气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是不是做得太仁慈了?你竟然还敢回来放屁?」
「不,不是的,景大哥,我马上就走!你不要叫人来!」黎嫚鈺赶紧戴回太阳眼镜。
看着无情的姊姊收起刚刚恶霸的模样、惊慌的倒退走,再想起父母的离去,一家人相处的欢笑悲伤,往事画面顿如破碎的鱼鳞,四散纷飞,树很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原生家真的、已经散了…终于,黎树松开了紧抓过去的手。
「嫚鈺!长辈定下的婚约都给你,那对我来说,并不存在。」
听见这话,嫚鈺停下脚步。
树说,「我之所以在这里,跟阿嬤说定的婚约无关,是志高叔叔家里的人待我好,是广顥愿意欣赏我。」那间租屋监牢般的阴暗从脑海晃过,「不然,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她再次强调:「什么都没有!不用认为我夺走了什么!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吧!」
别了,原生家庭的人。
承风用搭在树肩上的手,摸摸她的头,「傻瓜,你现在有我们这些家人啊!」
「同意加一,山芋。」耀远也拍了拍树的背,以肯定的眼神看着她。
「嗯!」树含在眼中晶莹的泪水,不再只是弔念散逝的家人关係,而是感动,新得到的亲情。
曾被扔来扔去的一块烫手山芋,因为内心持守的美善,得到全新的归属与接纳。
“虚偽女!还敢说自己什么都没有?!”黎嫚鈺看着眼前被景承风、景耀远以及景广顥接纳袒护的黎树,却只觉得妹妹在炫耀、在讽刺什么;对于信奉金钱至上的人而言,他们永远都无法明白和理解这世上有人真的愿意为爱牺牲、付出,愿意真心善待别人。因此,就算身边有这样的人出现,也只能被糟蹋抹灭了。
直到最后,她还是,选择了,讨厌她。
「嫚嫚!」一个声音从旁边人群传来。而声音的主人似乎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
「…伟健…?你…你怎么在这里?!」黎嫚鈺吓出冷汗。
男人的脸色有些泛白发僵,他呈现微微呆滞的表情说:「我…我昨晚跟你说过了呀!跟朋友来帮忙风哥的开幕…然后,你说今天要赶论文不能陪我…。刚刚…你跟你妹吵说,你和景家有婚约,又是怎么回事?」
「…没你的事!」黎嫚鈺瞬间满面通红,恼怒甩下一句话,低下头快步走开。
「怎么会没我的事?我们的婚礼一延再延…原来是…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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