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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地,何如月就是觉得自己对他们有某种责任。
和刘明丽分手,何如月上了行政楼的楼梯,到二楼就停住了,没有继续上三楼,而是转身往保卫科而去。
她特意关照戴学忠下午上班了再来,就是想留个空,让她有时间去了解一下。
袁科长正把腿翘在办公桌上看报纸,一见何如月进来,立刻把腿收了回来:“小何啊,回来上班啦?”
“是呐!”何如月笑得甜甜地,走进去,“这次去得匆忙,也没来得及给大家带点h省的土特产,真不好意思。”
带,的确是真没带,但话这么一说,袁科长心里也暖烘烘的。
说明人家心里起码这么想过啊。
袁科长赶紧道:“自己人,这么见外呢?再说你们又要照顾病人,还要给厂里搞订单,想来在那边也没歇着,不用放心上啊。”
别看他平常粗鲁,对何如月是改观得厉害。
早先他看何如月很不顺眼,总觉得就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靠着父母的人脉、凭着自己读了几年书,就是来纸上谈兵的。
但好几件事情下来,袁科长对何如月是刮目相看。
尤其最近把一些职工动不动就爱挥拳头的毛病都给治住了,这丫头是很有些本事、很懂人心理的。
何如月也的确没放在心上,视线落在窗边的一盆盆景上。
“呀,这个盆景养得好呀。是袁科长你自己搞的吗?”
一说这个,袁科长来劲了。他文化水平不灵光、就是嘴巴能骂、手上能打、心里能盘算。平常最大的爱好就是养盆景。
这年头养盆景还不盛行,袁科长很难找到知己聊一聊。
“都是我自己搞的。你看这块石头,养了一段时间,有点样子了。”
何如月笑着指指盆景里的山洞:“这个搭得好,真是方寸之间、别有洞天的感觉呢。”
“啧啧,到底是你们文化人会说话!”袁科长激动得恨不得立刻拿个笔,把“八字真言”给记下来,以后可以跟人家吹嘘吹嘘。
其实何如月对盆景也没研究,搜肠刮肚赞美了几句,不动声色地打住。
再聊,会露馅。
她终于将视线从盆景上收回,笑吟吟望着袁科长:“听说袁科长上午又在废料堆那儿逮人了?”
一说这个,袁科长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帮小赤佬,不学好。厂里的废铁是要统一回收的,这帮小赤佬就会打主意偷去卖,一逮一个准!”
何如月也假装很气愤:“是很过分,咱们吴柴厂发展到今天这样,靠的科技创新,也靠的勤俭节约嘛。怎么可以随便乱拿公物。不是我说,有些人也的确是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就是这个理啊!”袁科长如逢知音,“我看你们女工委员会搞的那几个活动就很好,小何你是不是也想想办法,给厂里的小年轻上上思想教育课。”
何如月想了想:“的确需要教育。光靠袁科长您天天去蹲点逮人,也太辛苦,要是能从源头堵住,自然再好不过。”
看着袁科长重重地点头,显然十分赞同,何如月不经意地问:“今天逮着了几个?”
“两个,都是铸工车间的。”
“铸工车间?”何如月微蹙了一下眉头,“我记得以前也处理过几次,从来没有铸工车间的人参与啊?”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我猜还有别人。他们肯定是看别人偷成了,抱着侥幸心理,也来偷。”
何如月笑了:“真是笨贼。他们铸工车间本身就是产废铁的大户,每天倒废料时,翻斗车少倾一点儿就有了,还费心思去偷干嘛。”
袁科长微微一怔,突然觉得何如月说得有道理。
他几乎每隔两月就能逮到几个偷废料的,但的确铸工车间是头一回。被何如月这么一说,他猛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铸工车间没人偷废料,不是他们就特别高尚,而是他们才是废铁的第一手接触者,真要有那心思,提前就可以藏一波,不用费那功夫。
但袁科长绝不能当场说自己判断失误啊。他也很要脸的。
“搞不好啊,就像你说的,是笨贼。反正这事,我还得叫那两个赤佬过来好好审,要是初犯就算了,要审出来还有前科,绝不轻饶。”
“袁科长说得对,要是误会就算了,要是真犯了错,就要厂里好好当一回典型。”
何如月笑呵呵说完,又问:“对了,咱们厂里卖废料的收入,是直接入财务吗?”
袁科长笑道:“怎么可能啊。财务还管这些事啊。是归设备科的备件库管,由备件库统计了,然后统一处理,收入嘛,也是从设备科走。”
但这个年代的人,不敢把收入归为己有的。
何如月想,她应该先去了解一下废料收入,给这个屡禁不止的问题想个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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