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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何如月打算约苏伊若一起去医院看望黄国兴,想着苏伊若还有凌世均那头麻烦事, 何如月便叫了刘剑虹一起, 三人趁着去医院的机会,好好理一理头绪。
黄国兴精神不错,正在病房阳台上打太极。
刘剑虹比较懂, 问了一些情况, 但黄国兴说做了很多检查,现在结果也没出来, 胃痛倒是好了不少。
“怕就是我的胃跟我过不去, 非逼着我休息吧, 哈哈哈哈。”黄国兴笑得还是很爽朗。
问了厂里一些情况, 黄国兴也是恨不得立刻出院, 又关照了不少事, 实在是放心不下的样子。
四人絮絮叨叨说了一阵,黄国兴不知怎的,就发现苏伊若情绪不高。
“苏伊若你好像有心事?”黄国兴好奇地问。
苏伊若终于忍不住, 低声道:“凌涛他爸……回来了。”
“凌涛他爸?”黄国兴吓一跳, 脱口而出, “他不是死了吗?”
“没死, 回来了。”苏伊若的语气略显平静, 看得出这一晚上, 她已经努力平复过心情。
“到底怎么回事?”黄国兴问。
刘剑虹也道:“我也想问你这事呢, 昨天听如月回家说了,我就一直不放心,想跟你好好说说的。”
苏伊若便把昨天去公安局领人的事简单说了, 人就是突然出现的, 现在住她家,至于那个“说来话长”,也还没说。
现在她心情很复杂。
既为凌世均还活着而高兴,又不解他为何十几年沓无音讯;既可怜他一副落魄的模样,又觉得他躲躲闪闪很不坦诚。
刘剑虹就很生气:“伊若你也别怪我不通情理。按理小凌平安无事回来是该替他高兴,但这事就蹊跷。除非他是执行什么特殊任务,那还能理解,但他是吗?他当时可是犯了事走的,至今也没有落实政策!”
黄国兴也觉得不可思议:“政府都是发了死亡通知书的。要是执行特殊任务,最多就是没有音讯,不可能发死亡通知书。而且他现在的样子,应该也没有失忆或者变神经吧?”
“没有。”苏伊若摇摇头,“话没以前多、人也变得小心翼翼,但思路挺清晰的。”
他们谈论着凌世均,只有何如月在想另一件事。
“黄主席,政策上头你最清楚。我想问问,是不是下过死亡通知书后,苏阿姨和他的婚姻关系就已经自动解除了?”何如月问。
若在后世,这个毫无疑问,但这毕竟是八零年代,很多法律还不够健全。
而且这个八零年代是平行世界的八零年代,和她所在的那个世界,也不见得完全一致。
黄国兴点点头:“是这样的。就算他现在出现,想重新恢复婚姻关系,也需要重新办理手续的。”
懂了,也就是回来也没用,苏伊若收留他,完全出于同情心而已。
或者说,仅仅因为他是凌涛的父亲。
“来,咱们替苏阿姨把事情理一理。”何如月拍拍手,三个脑袋都凑了过来。
“凌叔叔去了西北之后,最早有没有跟你通过信,通信地址是哪里?什么时候开始失联……就是失去联系?”
这事儿苏伊若也辗转反侧思考了一夜啊。
今天眼睛都有些肿。不是哭的,是没睡好。
“头一年有通信,也只是断断续续几封,落款地址是乌海八一九农场。后来就没了音信,我去西北找过好几次,这个乌海八一九农场也去过,但人家说几家农场那年有撤并,一部分犯人被转走,分散到了好几个更偏远的农场,他们资料也不全,有些在撤并中已经遗失了。”
黄国兴点头叹道:“那几年我记得,你老是请假,去西北找凌涛他爸。也是那时候厂里生产不正常,要搁现在……”
他没说下去。
那段特殊岁月,很多行业都是如此,甚至出现过停摆。所以苏伊若能一年几个月在西北寻人。
苏伊若明白他的意思,感激道:“生产不正常是有的,但黄主席那时候你就很照顾我,我心里一直很感激。”
“嗨,你一个人拖着儿子,孤儿寡母的,其实大家都是睁一眼闭一眼。”
谁说不是呢。苏伊若出去寻人那段日子,凌涛也没少在刘家生活。乱相中最见人性,有人疯狂暴露阴暗,有人坚守内心悲悯。
苏伊若道:“当时但凡我能找到的农场,我都去过了,都说没有凌世均这个人。但有几个农场的人说,当时撤并时候很匆忙,有些资料带得不全,有些犯人在转移路上越狱,他们路偶尔还会看到白骨,都是从农场跑出来,又死在无人区的……”
刘剑虹和黄国兴还好,他们没去过无人区,没有概念。但何如月却毛骨悚然。
她旅游去过大西北,知道那种几天几夜都走不出的无人区大致是什么模样。甚至她看过一些与之相关的小说,都不用渲染,只需真实的记录,就能让人对此心生恐惧。
连经验丰富的探险家都不见得能顺利穿越无人区,凌世均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更是生还希望渺茫。
也难怪苏伊若这一通寻找,大家都劝她别浪费时间了。
刘剑虹叹道:“所以涛涛大点,你也就不找了,是死心了。这我知道。”
苏伊若点点头:“是死心了,也是凌世均姐姐为了点利益一直纠缠不清,我累了。”
凌世均姐姐……何如月心中一动,想起刘剑虹说过,出事后凌世均姐姐和苏伊若就断了来往。原来这里头也有原委。
何如月:“苏阿姨,昨天凌叔叔说他是从西湟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到中吴,你知道西湟这个地方吗?”
苏伊若想了想,很确定地摇摇头:“不知道。当初去西北走过好几家农场,没有哪个在西湟,我也不知道西湟在哪里。”
“在乌海南部。”何如月道,“我昨天回家就查了火车时刻表和地图册。西湟是乌海南部唯一通火车的城市。”
“哦。”苏伊若叹道,“所以我不知道,当时凌世均服刑的农场在乌海北部,后来撤并了,也都还是在乌海东北部一带,南部很荒蛮的,也没几个象样的城市。”
所以这就是问题。
凌世均为什么在西湟上车?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离开过乌海吗?
“凌叔叔的口音,的确不怎么江南了。”何如月道。
苏伊若也像是猛然想起:“是啊,他口音真的变了,他应该是在那儿生活了很久。”
“苏阿姨,他重新申请户籍肯定需要你帮忙,我个人觉得……先缓一缓,你找借口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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