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另一方面，伊甸刚迎走艾嵐，所以大家都忙着恢復大厅的原状，正好夏初觅出完外景回来，看到这排场就好奇地向柜檯询问始末。

「原来是艾嵐来了！怪不得搞得这么大！」

一旁的总机小姐不晓得在和谁说电话，显得很为难。她回说：「很抱歉，我们总裁正在开会，说了甚么电话都不接。是！是！我明白！可是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呀！等他一开完会，我马上请他跟您联络，是！谢谢您！」她一直谈了许久，才总算把电话掛断。

「怎么啦？」夏初觅问。

「是警察打来的！」

「警察？他们找总裁干麻？」

「葵姐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医院急救，好像伤得不轻！可是总裁的秘书说他开会的时候甚么电话也不接！」

「小葵出车祸！不能等啊！我现在就去告诉总裁！」

夏初觅深知陆寻易相当重视田荔葵，要是不马上通知他，他才真的会大发雷霆！她一路狂奔至会议室，「碰」的一声破门而入。

陆寻易对夏初觅无理的举动相当不高兴，就算她是当红的名模也不能这样没规矩。陆寻易训斥说：「你在搞甚么？没看到我们在开……。」陆寻易话还没说完，就让气喘吁吁的夏初觅从中打断了。

「小、小葵她、她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急救！」

陆寻易一听，东西丢着马上衝出门去，完全不理会在场的高阶干部们！

周子修连忙说：「今天先到这里，散会了！」而后他也跟着陆寻易去了。

「等等我！我也一起去！」夏初觅边喊边追了上去。

在前往医院的路上，他们碰巧经过事故的街头，警察拉起了封锁线，除了田荔葵的车，现场还有五、六辆小客车和机车追撞在一块，现场玻璃碎了一地，地上还能看斑斑血跡，那景象实在怵目惊心。

「那台车是……！」

夏初觅在车堆中认出陆寻易的车，那台车一百八十度翻了过来，车窗和挡风玻璃也全破了，车身凹了一个大洞，整台车直直地撞上分隔岛，驾驶座的车门也被撬开了，这车可以说是报废了。

可是比起这台车的价值，陆寻易看到这景象更担心车祸发生时，身处车上的田荔葵，如果连车子都成了这副模样了，那田荔葵有可能安然无恙吗？

陆寻易将油门越踩越用力，巴不得赶快赶到医院。等好不容易赶到医院了，才知道田荔葵还在手术室急救，他们三人就这样在手术室外苦等着，期间没有人说半句话，尤其是陆寻易，他一动也不动站在手术室门口，握拳的双手始终没有松开过。

没多久，负责这起交通事故的警察也赶到医院调查。

周子修问说：「警察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据目击者说，这位小姐是遭到后方来车的追撞，后来车子被撞到路口，又遭左方来车追撞。」

「那是谁撞她的？」夏初觅问。

「撞她的也是你们公司的车，就是那个叫艾嵐的模特儿！」

「甚么！」周子修相当惊讶，他接着问：「那她现在人呢？」

「她没事，医生说她只是有点脑震盪，现在在观察室休息。」

终于，手术室的灯熄了，几位医生、护士走了出来。大家一窝蜂地挤上去，像问清楚田荔葵的状况。

「医生，她怎么样了？」陆寻易捉着医生的肩，他这副慌张又无助的样子，大概谁都没见过吧。

「已经没大碍了，听说车祸很严重，不过她却很幸运，除了左脚轻微骨折、左手手腕扭伤，还有点脑震盪外，其他就只是擦伤，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那就好！」陆寻易听到医生这么说，总算放心了，虽然田荔葵受伤他很担心，但至少不严重，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不过……。」

「不过甚么？」夏初觅问。

「她肚子里的小孩是保不住了！」

听到医生这句话，他们三人眼睛全都睁的跟鸡蛋一样大，谁也没想到田荔葵原来怀孕了。

「那我们先去做事了，等一下病人会送到病房，你们可以去看看她！」

直到医生离开了，他们三个都还呆若木鸡。

「小葵她……怀孕了！」夏初觅傻眼地说。

「是曾经怀孕了！」周子修更正说。

「是总裁的吗？」夏初觅偷偷地将头转向陆寻易。

「……。」听到这个消息，陆寻易比谁都更感到晴天霹靂，神都不晓得飞去哪里了。

「你们有避孕吗？」夏初觅鼓起勇气问说。

「那一次……好像没有。」陆寻易想起和田荔葵见面的第一晚，因为当她是流鶯，所以根本没用保险套。他解释说：「我以为她会自己注意。」

过去陆寻易的女人都很懂得怎么保护好自己，就算陆寻易不用保险套，她们也会自己准备避孕药，所以陆寻易一直都很随心所欲，或许该说他几乎不做避孕措施的。

「小葵怎么可能会懂那些东西嘛！」

「现在说这些都于事无补了，重点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周子修说。

「这件事你们可以保密吗？」

「你是说连小葵也一起瞒着？」

「对！千万别让她知道！」陆寻易说：「反正现在孩子也没了，她知道也只会多一个人伤心。」

「那你打算怎么安置她？」周子修问。

「去看看她吧！」

陆寻易回避了这个问题，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拿田荔葵怎么办才好。

在陆寻易的安排下，田荔葵住进了病院里最高级的单人病房，当他进房时，田荔葵静静地躺在床上，左手缠满了绷带，身上各处也能清楚地看到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用纱布包了起来、有些则是上了药而已，虽然她肚子的小孩没了，但庆幸的是田荔葵并无大碍，照医生的说法，只要住院观察几天、确定脑部无虞，就能出院了！

陆寻易搬了张椅子，默默地坐在一旁，一面心事重重地看着田荔葵、一面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他温柔地拨弄田荔葵的瀏海，心里感到懊悔万分。他心想要是自己不叫田荔葵回去，他就不会遇上这场车祸了！他带着自责的心度过了等待田荔葵醒来的难熬时刻。周子修与夏初觅只是远远地看着田荔葵，就像怕打扰了他们两人，等确定田荔葵无恙后，他们就悄悄地离开了！

在等待田荔葵麻药退去的这段时间里，陆寻易想了很多，也许这段曖昧的关係是时候画下句点了，经过这次事件，陆寻易想守护田荔葵的心更加坚定了，他无法想像如果再有类似的意外发生，而田荔葵真的离开了，那时他可能就没有机会传递自己的心意了！只是他又担心万一田荔葵拒绝自己，那她还会愿意留下吗？本来陆寻易是一名很有自信的男人，他也相信自己有驯服女人的能力，但是面对田荔葵，他的自信全都跑得不见踪影，他不再有把握……。

突然间，陆寻易握着田荔葵的手感到突如其来的震动，他猛然抬头一看，田荔葵眉间紧皱着，双眼微微地睁开，陆寻易一看，激动地站起身来。

他紧张地说：「你醒啦？」

田荔葵举起手来压着额头，有气无力地说：「……好痛……。」

「我现在马上叫医生！」

陆寻易马上按铃通知护理站，没多久一名护士就进来查看，她一见田荔葵清醒，就马上出去另外叫了一名医生回来。

那名医生一会儿拿手电筒检查田荔葵的双眼、一会儿用听诊器听心跳，接着他问说：「你觉得怎么样？」

「……头很痛……。」

「你受到撞击才会这样，多休息就会好的。」医生转向陆寻易说：「放心吧！我想如果復原顺利的话，她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说完就和护士一块离开了。

「啊。」田荔葵突然喊了一声。

「怎么了？哪里痛吗？」陆寻易一听还以为她又不舒服了，紧张的不得了。

「……我出车祸了……车子……车子一定坏了……对不起……。」

陆寻易看到田荔葵明明很虚弱，却还惦记着车子的事，心里实在百感交集，难道她觉得他是一个无情到别人出车祸还只顾车子的人吗？

「现在就别管那些事了！好好休息就对了！」

「……嗯……。」

田荔葵闭上眼，再次沉沉睡去！

隔天一早，周子修就和夏初觅相约到医院探望田荔葵，睡了一晚，田荔葵现在精神好了不少，只是说起话来还是有些无力，他们和她打过招呼、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后，就和陆寻易一起到外头走廊上谈些正事。

「昨天我们公司的律师已经出面把艾嵐保释出来了，据她的经纪人说，她是因为不熟悉台湾的路况，才会一时没注意撞上前面的车。」周子修说。

「昨天电视都在报导这则新闻，今天的娱乐版头条也全都是她！」夏初觅说。

「她明明有司机，却自己开车离开伊甸，到底为甚么？」陆寻易不解。

「说不定是想处理私事吧！像我也常常自己偷偷开车去买路边摊啊！」夏初觅解释说。

「私事？会和田荔葵有关吗？」周子修说：「会不会她根本就在追赶田荔葵？」

「追小葵？为甚么她要做这种事？」夏初觅听得一头雾水。

「我们怀疑她们两个认识！」周子修说。

「你的意思是她搞不好是蓄意追撞小葵的吗？」

「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周子修说。

「她们到底是甚么关係啊？」夏初觅说。

「不管是甚么关係，要是她是故意的，我绝对不会放过她！」陆寻易的脸上出现许久未见的冷酷表情，自从田荔葵来到他身边，他的表情不知不觉温暖了许多，这次却因田荔葵受伤害而再次露出无情的样子，可见他有多气愤。

正当他们谈到一半，两名警察走近他们，他们听医生说田荔葵的情况已经稳定，所以前来做笔录。

「你还记得当时发生甚么事吗？」一位警察问说。

「我记得我在停红灯，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

「然后呢？」

「然后醒来就躺在这里了。」

「你知道撞你的人是谁吗？」

「……。」田荔葵摇摇头。

后来警察们又问了一些鸡毛蒜皮的问题，但是田荔葵对车祸几乎没有记忆，所以他们也没再多问，很快就离开了。

「小葵，你真的没事了吗？」夏初觅怎么都不能相信遇上那么严重的车祸，田荔葵竟然只受到轻伤，甚至隔天就能意识清晰地和大家对谈。

「我没事啊，只是头还有点晕晕的，医生说是因为脑震盪。」田荔葵说：「我甚么时候可以出院啊？」

「还要几天吧！反正这里这么舒服，多住几天休息一下也不错啦！」夏初觅看这间高级病房里面有沙发、有冰箱，连电视也都一应俱全，简直就是小型饭店，她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说：「你要是无聊就看看电视吧！」

「可是住院很贵啊。」

「你乖乖住就对了！钱的事不用你担心！」陆寻易说。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公司了！」周子修说。

「那我也一起走吧！」夏初觅说：「我等一下要录影呢！」

他们两人没多久也离开了，病房再次剩下陆寻易和田荔葵两人。陆寻易坐在沙发上默默地喝着咖啡，眼睛时不时会飘向床上的田荔葵。

「你不用上班吗？」田荔葵问。

「有事子修会通知我的！」

「喔。」田荔葵知道陆寻易是刻意留下来陪伴自己的，她脑里突然想起kk说过陆寻易喜欢自己，现在她越来越觉得kk所言是真的。

田荔葵拿着遥控器转换频道，一转到新闻台，就看见艾嵐的车祸新闻，她马上就明白原来撞她的人正是艾嵐，顿时间她的思绪纠结在一块，脑袋无法思考！她不懂难道自己真得这么惹她讨厌，讨厌到要除掉对方吗？

陆寻易馀光看见田荔葵瞪大双眼、呆滞的模样，他站起身来走向病床，不过田荔葵完全没有理会他，眼睛仍然直盯着电视，陆寻易抬头一看，明白了田荔葵异常的原因。

他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他说：「我知道你们两个认识，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甚么事了？」

田荔葵抬起头看着陆寻易，她摇头说：「我不能说。」

陆寻易从口袋掏出艾嵐给她的支票，说：「是因为这个吗？」

「……。」田荔葵没有回话。

「五百万！她竟然愿意花五百万来堵你的嘴，你到底知道她甚么秘密？」

「我不能说。」田荔葵又重复了一次，她显得落寞。

「你不想说就算了！」陆寻易看她这么为难，也不忍心强迫她，他将支票交到她手里，说：「好好收着吧！你从醒来到现在还没吃过，我去买东西回来吃！」

陆寻易走到门口，正要开门时，田荔葵突然开口。

「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陆寻易一怔，猛然回头问说：「谁告诉你的？」

「那是真的囉。」看到陆寻易的反应，田荔葵已经知道答案了。她继续说：「所以你帮我还钱、给我高薪又轻松的工作、让我住这么好的病房，都是因为你喜欢我吗？」

陆寻易摀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从没想过田荔葵会如此直接的问这种问题，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说：「我本来打算等你康復再告诉你的！」

「为甚么？你为甚么会喜欢我？」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自己很多次！你这么不解风情、目中无人、不会看人脸色、还老是跟我大小声，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可是事实上，我就是喜欢上你了！」

「我哪有这样。」田荔葵听了陆寻易的告白一时不知怎么反应，只好随便说句话转移话题。

陆寻易再次走到床边，他说：「既然话都说开了，那我就直接问了，你要跟我在一起吗？」

「可是……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你啊。」

「那讨厌吗？」

「一开始很讨厌……后来就不会了……。」

「也就是说现在不讨厌了！如果你不讨厌的话，那为什么试试看呢？要是在途中你受不了我，我保证不会强迫你留下！」

「那样对你不公平。」

「我不在乎，你要是不给我机会，我才觉得不公平。」

田荔葵望着陆寻易认真的双眼，内心不禁动摇了，其实她也懂陆寻易虽然老是和她斗嘴，可是实际上却几乎没让她受过委屈，说起来，他是真的很珍惜自己，田荔葵思考着，也许不用再独自承担一切，也许眼前这个男人可以让她依靠……。

况且不是有人说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吗？说不定将来真的会爱上他，那试试看也没甚么不好吧？

田荔葵几番思考后，终于下定决心。

「那我有条件。」

「没问题！」陆寻易听见田荔葵答应了，喜出望外之下，自然甚么都愿意答应啦！

「你不可以因为我跟你交往就对我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