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 2)
少年体内蕴含着的精神力强大到超乎想象,而如此庞大的力量,全都被林啸鸣完美掌控着。
摆满卧室的阻隔石终究加大了难度,陆烬朝屏住呼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
海风向着他吹来,此时此刻,他掌控着这片海。
精神力被尽数收回精神图景的瞬间,陆烬朝猛然深吸口气,睁开眼睛。
好难。
陆烬朝声音有些颤抖,将精神力彻底收回后,他几乎立刻陷入无法抑制的疲惫,连手指都不想抬,握着林啸鸣小臂的手更是彻底失了力道。
刚刚是成功了吧?
做的很棒。林啸鸣有些惊讶,陆烬朝的精神力压抑了二十四年才终于爆发出来,让他比一般向导刚觉醒时强上不少。
觉醒时越强,就越难控制。林啸鸣毕竟是个哨兵,无法亲身为身为向导的陆烬朝做示范,只能依靠言语给出指导,他本来都做好了陪着陆烬朝练上一整天的准备,没想到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你很有天赋。林啸鸣松开手,将陆烬朝脱力的手臂放进被子里,尽量保持着把精神力全部收敛在图景中的状态,你的屏障相当强,只要收好,就不会有人能透过屏障发现你向导的身份。
陆烬朝点点头,从林啸鸣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神色,他能推测出自己做的相当好,初次尝试就大获成功,饶是经历过许多风浪的陆烬朝也忍不住激动。
已经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林啸鸣:先试试能不能保持一天,如果感觉要超过负荷就不要强行坚持,没必要逼自己。
陆烬朝浅浅地笑了下:谢谢。
没事,我去倒杯水。林啸鸣站起身,他当然知晓陆烬朝道谢的真正含义,不光是为了自己的指导,还因为他没有趁着结合热进行结合。
对于哨兵和向导来说,结合可以称得上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事情,结合意味着灵魂从此相通,除非死亡才能将两人分开。
这是一生中仅有一次的机会。
陆烬朝坐在床上,沉默望着林啸鸣的身影。
濒死时也以超乎常人的意志告诉他不去医院,熬过长达半月的强烈燃血,刚刚醒来就经历感官过载却未曾陷入狂暴,冷静处理他突如其来的觉醒和结合热哨兵沉稳得根本不像个十八岁的男孩。
在父亲去世后,从天而降来到他生活之中的少年仿佛携带着奇迹,如果不是林啸鸣,他也许这辈子都无法觉醒。
林啸鸣帮他挡住了汹涌海面上百米高的巨浪,在他因为突然改变感到无措的时候,教会他如何隐藏自己。
庆幸现在有这样一个人陪伴在自己身边。
陆烬朝轻轻舒了口气,他的休假还有三天才结束,这段时间里,他可以好好学习如何用屏障隐藏自己。
雪豹没跟着林啸鸣出去,终于跳上了床,想要靠近陆烬朝,白隼张开翅膀威胁地扇动两下,雪豹缩了缩脖子,仍旧小心翼翼地靠过来。
林啸鸣的精神体看起来和他本人性格截然不同,陆烬朝伸出手,掌心朝上,雪豹抬起前爪,将肉垫放在他手掌上,呜呜叫了两声。
它叫什么名字?
七朔。林啸鸣端水过来,递给陆烬朝,我把字典摊开,它自己选的。
陆烬朝莞尔,确实是个不错的起名方法。他喝着水,想应该给自己的精神体起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云津。
陆烬朝低低道,他看向白隼,问:这个名字怎么样?
在旧地时期,云津被用来指代银河,而白隼飞翔时纯白身形如云,在精神图景中的海洋上翱翔。
白隼翅膀微动稍微腾身起来,叫了一声,似乎很喜欢。
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陆烬朝正在完成和精神体之间的感应,林啸鸣坐在椅子上等待,窗外仍旧阴沉,没开灯的房间有些昏暗,正因如此,滋生了几分温情。
林啸鸣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和这个词挂上钩的一天。
他从来都觉得,这是足以夺走他生命的弱点。
M342号星球,宝来矿场。
数台十多米高的机器发出隆隆轰鸣,金刚石钻头凿开岩层,持续不断地向下钻行,泥水和碎石飞溅。
探照灯强烈的白光中,男男女女躬身穿行在低矮狭小的巷道中,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粉尘和泥水,只有眼珠和牙齿是白的。
他们腰间挂着锤和镐,每个人背上的篓子里都装着满满当当的蓝色矿石,重量几乎将他们的身体压成一张过紧的弓。
泥水从洞顶滴下,砸在看不见颜色的乱发里,漫天粉尘被呼吸进入肺中,慢慢将人类脏器填充成为一整个硬块。
女人从巷道中走出,终于能够稍微直起腰,她齐耳的短发被泥水黏在脸上,汗从额头留下,将脏兮兮的脸冲刷出几条蜿蜒的白痕。
她跟着前面的人走到天坑旁,脱下背篓将其中满到冒尖的矿石倾倒进去,终于能够完全直起身。
她随手拢了下湿漉漉的头发,走去打饭的地方,刚刚一米六的矮小身影在一群男人之间是那么显眼,却又不是非常明显,因为矿工中除了她还有很多女人。
女人撸起脏兮兮的袖子,小臂线条相当结实,拿起餐盘,挨个走过摊点,得到了一份硬邦邦的米饭和两道素菜。
她走到空旷的地方蹲下身,工装裤被绷紧,强壮的臀腿将裤子撑得满满当当,完全和娇小两个字不沾边,毫不怀疑她能一拳将成年男人打飞。
三分钟吃完盘子里的所有东西,女人从水桶里舀了一舀水喝,无论过了多久,消毒水和硫磺的味道仍然让她想吐。
工头站在天坑边监视矿石的倾倒,手里拿着皮鞭,锃亮的皮鞋上沾染了灰尘,炊事班的那些人正在骂骂咧咧的舀饭。
趁着看守正在走神,她迅速朝着某个方向前行,转瞬间就消失在了工地上,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女人单手撑着巨石,敏捷地翻下地道,落地时带起一蓬尘土。
地道里很暗,但哨兵敏锐的眼眸足以看清一切,她向前走了数百米,避开所有陷阱,转过弯,躬身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
这是个被各种零件和电子元件淹没的房间,图纸贴在墙上成为密密麻麻的墙纸,满得几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在这个可以称之为垃圾场的房间,一个男人正坐在歪斜的桌前,头戴护目镜,鼓捣着什么。
女人跨过零件,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蓝色的矿石,放在他桌上。
男人终于抬起头,他关掉电焊,将护目镜向上抬起,拿过那块矿石,打量一番:成色不错,从核心区弄来的?
女人摇摇头,双手迅速比划了几下。
从别人身上顺的?好家伙。男人短促地笑了声,他低下头继续研究手头的东西,女人就耐心等待在旁边。
棕黄色的鬣狗徘徊在门外,而一条黑白环相间的蛇从角落里悄然钻出,缠绕上鬣狗身体,椭圆形的脑袋伸到鬣狗脑袋一侧。
鬣狗向前探了探头,湿漉漉的鼻子和海蛇冰冷的吻相碰。
两个精神体的纠缠并未影响到它们的主人。十多分钟后,男人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他摘下护目镜放在一边,道:麦伦那家伙最近在搜查,我不能再出去了,现在还需要大概十六块高纯度明铱矿石,尽量在这个月完成。
女人点点头,像往常一样,接受完指令后就要转身离去,她不能离开太长时间,被发现的后果相当严重,她不想挨打。
喂,狗子。男人却懒洋洋地将她叫住,勾了勾手,过来。
被叫做狗子的女人停住脚步,回身来到他身边。男人伸手抓住她结实的小臂,精神触手探出,像蛇一样缠绕而上,轻而易举透过对方不设防的屏障,进入她的精神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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