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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物似乎缓和了他的痛苦,薛放离又披上了那层温文尔雅的皮囊,只是神色之间却多出了几分疏离。

咳血啊。

江倦睁大眼睛。

会引起咳血的疾病,好像都蛮严重的,难怪书里的薛放离会在成亲第二日去世。

江倦叹了口气,然后非常诚实地问薛放离:王爷,你好点了吗,还可以接着拜堂吗?

拜完堂,从此你便是离王府的人了,薛放离轻叩药瓶,漫不经心地说,本王时日无多,只会委屈你。

不委屈,江倦眨眨眼睛,如果快乐做咸鱼也是一种委屈,他真的愿意委屈一辈子。江倦真心实意地说,王爷光风霁月,算是我高攀。

薛放离瞥了他一眼,趁还未拜堂,送你走,你意下如何。

当然不怎么样,江倦拼命摇头,我愿长伴王爷左右。王爷生,我是王爷的人,王爷不在了,我可以替王爷守一辈子王府。

薛放离:

他与江倦对视,少年乌黑的瞳仁里一片赤诚。手指又轻叩几下药瓶,良久,薛放离道:既然如此,过几日我再问你一遍。

话落,他低头轻咳几声,指间当真渗出几丝血迹。

江倦看见了,唏嘘不已。

唉,没有过几天啦,小说里第三章 你就没了。

仆人给薛放离捧上金盆,他慢条斯理地净手,水波荡漾中,薛放离莫名想起江倦说过的话。

我愿长伴王爷左右。王爷生,我是王爷的人,王爷不在了,我可以替王爷守一辈子王府。

病弱至此,走几步路都会心口疼,能撑多久?

他无声轻嗤,嗓音倒是温和。

那便继续拜堂吧。

喜婆自知方才在阎罗殿前兜了一圈,慌乱地擦擦额头的冷汗,她堆起了满脸笑,扯开嗓子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话音刚落,江倦突然想起了什么。

拜堂这一段的剧情是什么来着?

离王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他令人畏惧,更令人恐慌。江念记得自己从下了轿起就低着头,不敢窥视分毫,那一路走得心惊胆战,更可怕的是,中途他竟发了病,江念目睹离王杀了许多仆从,血流成河。

江倦:???

他看看面前温润如玉的薛放离,又看看毫发无损的仆从,再一次深深地陷入了迷茫之中。

第3章 想做咸鱼第3天

江倦沉思许久。

人设相差这么远,他该不会拿了假剧本吧?

正在思索间,有人步入离王府。他年岁不大,一身锦衣玉袍,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嘴里只顾着嚷嚷道:放这儿,这几箱东西都放这儿轻一点,你这个蠢材!

待箱子都落了地,他又扭头道:五哥,父皇遣我来观礼,再顺道把他老人家私下给你添的贺礼一起送来,我是不是来晚了啊?

他喊的是五哥,身份也不言而喻。

六皇子,薛从筠。

薛放离:不算太晚。

薛从筠嘿嘿一笑,他与薛放离同为皇子,不必行什么礼,但旁人却不行,与他同行的人恭皆敬道:奴才见过离王。

离王殿下,这是礼单。

尖尖细细的嗓音响起,与六皇子薛从筠一起从宫里过来的,还有在圣上跟前伺候的张公公。薛放离扫了眼高管事,高管事忙不迭接过礼单,重新退到一边。

张公公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一阵了然。

离王并不在意这位新娶的王妃。否则,礼单合该由他拿着才对。

不过嘛,想也知道。

张公公笑吟吟地开口:方才在宫里,陛下还在念叨三公子,今日一见,果真

果真如何,没了下文。

薛从筠一听,也扭过了头。他与江念走得近,当然知道江念最近出了点事,他念哥就是被这个乡巴佬推、推薛从筠看清江倦的脸,愣住了。

少年骨肉匀停,乌发松垮垮地垂下来。

他眉眼之间的颜色,多一分则浓,少一分则淡,是不逊于月光与雪色之间的殊色,遑论他的气质极为纯粹,整个人简直不似凡尘俗物,仿若来自瑶池。

薛从筠被惊艳到了,几乎挪不开眼。

这是江倦?这是那个乡巴佬?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好看啊?

张公公的反应与他如出一辙。他愣了一下,原先准备的客套话没用上,反而情不自禁地夸赞道:果真是雪玉堆就、姿容绝艳。

这位三公子,怎么与京城之中的传闻,相差这么大?

他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词相由心生。原来的江倦,其实底子也好,但他实在太自卑了,见了人几乎不敢抬头,气质也畏畏缩缩,怯懦到了令人生厌的地步,自然不会再有人注意到他的脸。

现在的江倦,是被家里养得很好的小孩,举手投足自然不复那股小家子气,甚至还有种浑然天成的不出世感,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薛从筠一个晃神,下意识跟着点头,但他脑袋晃了几下,又猛地回过神来。

不对啊,他可是来给念哥出头的!

这乡巴佬再好看,还不是生了副蛇蝎心肠,连他念哥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他念哥可是人美心善呢。不像这人,空有一副好皮囊,他们两人,云泥之别。

想到这里,薛从筠怒气冲冲地瞪视江倦。

他的目光太不友好了,江倦当然注意到了,不过他认出了这人的身份,也就不意外他怎么会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六皇子可是主角团之一。

团宠团宠,当然要组团宠爱主角。原文中,六皇子是最小的皇子,颇得圣上宠爱,所以也养成了霸道无比的性子,无论在宫里宫外,都是人嫌狗烦。

后来他遇到了主角受,在主角受的温柔劝导下,六皇子被感化并收敛了本性,整日念哥长念哥短地跟在主角受屁股后面,成为了主角受的头号小迷弟。

小迷弟大概是来出头的吧。

江倦没猜错,薛从筠是特地把这桩差事揽过来的。他瞪够了人,冷哼一声,转头对薛放离道:五哥,父皇也真是,什么人都往你府上送。

薛放离漫不经心地瞥来一眼,嗯?

放在往常,薛从筠必定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毕竟薛放离发起疯来太可怕了,他从小就怵他,不过现在情况特殊。

薛从筠得为江念出头,而且他知道这桩婚事,本来薛放离就没松口,会顺利举行,大抵只是给他父皇一个面子而已,所以薛从筠难得有了次底气。

他愤愤不平道:前几日,就前几日,这个江倦因为一点小事把念哥他亲哥哥推进了湖里,念哥受惊又受凉,到现在都还没痊愈。

说完,薛从筠看了眼江倦,企图从他脸上看出几分羞愧之色,结果目光一落到他脸上,薛从筠自己就先恍惚了,忘了他的本意,直到江倦无辜地回望他。

薛从筠:?

这人在装模作样什么?他凭什么一脸无辜?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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