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巴山夜雨时四（1 / 1）

“如果我们能出去的话，不出十天，我们就能到达此行沙漠的的第一个城寨，到那里，我们会进行休整，当然也放下第一批人，到时候你再给我答案吧。”凌二似乎是有点累了，一边说话，一边又重新躺下。理智告诉他，他一定要留下她，但是感性又告诉他，你不能留下她，那边的环境谁都无法预测，照玉朔的性情，自己都没能力能护她周全。

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玉朔在身边的原因，凌二恍惚想到了在沙漠尽头凤凰城的夙裕容，和玉朔一样的不让人省心，到时候要真的是带着这两个人一起上路，他能想象阿竹脸上精彩的表情，不自觉中，凌二闭着眼睛笑了起来。

玉朔本来还在纠结自己去留的问题，但是低低的，她听到了轻笑，循声看去，凌二微微皱着的眉心，嘴角却挂着笑容，怎么看怎么像是无奈宠溺的笑。就像是自己的老婆犯了错，然后讨好的像自己撒娇时老公散发出来的笑，带点温馨，带点无奈。

难道这人有老婆了。这是玉朔的第一反应，紧接着来的就是莫名的愤怒，好不容易赶潮流穿越一回，结果没等着凌大将军，现在连他的远房亲戚凌二公子爷都骗不到手。再接着就是失落，满满的失落填满胸腔，却说不出口。

玉朔前世是双子座，她骨子里是自强好胜的人，所以她要追求她的自由，但是她平时又喜欢依赖别人，现在，她的自由没有，她想依靠的人也没了，这远比刚才那个消息更打击她。

看着慢慢收起笑容，已经进入梦乡的人玉朔才有点回过神来，虽然相处的时间不久，连认识都是才认识的，但是她已经对凌二产生了依赖，听到他说等到第一个城寨的时候放下第一批人的时候。玉朔就明白，其实凌二几乎把能安排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到达第一个目的地后，他将会把王老大他们放下，他既不会将他们的生死置于不顾，也不会让他们拖累到其他的人。

虽然眼前的人有时候很傲慢，很独裁，但是他不会罔顾一个人的性命，虽然他还有很多没有告诉玉朔，但是他说出口就一定不会是骗你的。其实玉朔不知道的是她对凌二已经不单单只是依赖，而是本能的信赖。

“我不想离开骆驼队。”虽然凌二睡着了，玉朔还是低头说了半句，另外半句在心里补充道：“我也不想离开你。”其实从屏风后面的那声笑开始，她就知道，她会不停的追寻那笑声的主人，所以她会故意叫他凌二，引起他的注意，然后故意向赫伯他们投机取巧的打听他的故事，所以她会在他受伤的时候那么紧张，才会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空间告诉他。

或许从那时候开始，她的目标就发生了变化，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想着这个，又想着那个，然后看着榻上睡着的人，不知不觉玉朔也进入梦乡。

等到赫伯给外面的伤员处理好伤口进帐篷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睡着的两个人，凌二微微皱撷着眉，而玉朔则把头搁在榻上，看着凌二的面容就像他几十年如一日的面具一样从不曾老去，让他心里不禁泛酸。

他知道，榻上的人比谁都更需要休息，他在凌郗他们死的头几年，整天整天的做恶梦，整个人更是折腾的厉害，那时候的凌二完完全全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折腾完自己，折腾身边的人，一开始大家心疼他也由着他性子来，但之后变本加厉，要所有的人给他陪葬，大家才知道事情的严重。

但那个时候，他已经勾起董氏叛乱之心，天下不安初起，最后还是他师傅实在看不过生灵涂炭，将魂魄剑的秘密告知他，才重新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知道秘密之后凌二就开始成宿成宿的熬夜，制定一个接一个的计划，似乎不停的行动，才能给他的生命带来起色。

赫伯记得就是从那个时候，凌二开始戴上了面具，接替下自己的位置，然后不断的穿梭在沙漠之中，如果不是庆帝十二年那场叛乱，或许现在的他已经成功到达神都，找回了曾经来不及得到的东西。

世事就是这么的奇妙，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想找到成生不老的方法，可还是逃不过天理轮回，有的人想尽办法想要青春永驻，可还是逃不过岁月催人老。可眼前的人呢，他什么都没有奢求过，可上天却把什么都给了他，但是却没有给他最想要的平常人家都有的亲情。

看着连睡觉都皱眉的凌二，赫伯不禁想到，以前凌郗总是皱着眉，但是他不喜欢皱眉。他总是万事尽在把握的样子，最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用抚琴弹奏一曲《式微》。可是自从凌郗死后，他就开始皱眉，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害死了他，所以一开始的那些年他成天的皱眉，好像是把自己当做了凌郗，只要自己变成他，这样就像是他还活着，自己死了。

就在赫伯沉浸在以前的记忆的时候，突然榻上的人悄无声息的睁开了双眼，撑起了半边的身子，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这样的梦了，因为那些让人发疯的事情，他已经牢牢的刻在了骨子里，揉在了血肉里，即使自己重新活过也不会忘记。但是刚才却清晰的出现在他的梦境。

在梦里，他记起了几十年前的事，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