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2 / 2)

加入书签

沈既明独自琢磨一会儿羲翎的心思,又道:神君是想说,我身上有与洛小仙君相似之处,勾起洛清真人的思子之情,所以真人才?

羲翎未否认。

神君不满真人,是否与洛小仙君的事有关。

你听说过此事。

众神并非平白无故地对羲翎敬而远之,他们忌惮羲翎也不仅仅为那高高在上的神君仙位。羲翎本就是严肃的性子,终年不见笑,也不是会温言细语的长相,胜雪的华丝只显得人更加不可接近。试想,一个终年独居九重天,提起剑就是打仗放下剑就是判刑的神仙,就是他主动坦言自己并非不懂人情冷暖,也不会有几人相信。更何况羲翎这态度很明显:我就是不知人情冷暖,你奈我何?

沈既明从不觉得羲翎冷血,只是想他说若得以飞升九天真神便有机会与亲母相遇,愧疚之情溢出心脏,压得人又酸又疼。

凡人有一句话叫血浓于水,洛小仙君身上留着真人的血,真人才会一时情急,行事不合理。

羲翎语调缓缓,却听不出一丝温和之意: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虽对洛清不满,但不曾借题发挥故意针对于他。既如你所言,他如此重视他的孩子,为何还会讲洛小仙君养成那副模样?出了事才知道来求我,我若轻判,有多少为洛小仙君残害的凡间生灵,我如何对得起他们?

沈既明苦涩道:真人未必不知其中情理。只是真人为人父,即使他明知绝无可能,也会这样做的。

气氛不算缓和,甚至有些紧张,羲翎显然不能理解沈既明的说法,而沈既明也不知如何进一步解释。羲翎自幼与生母分离,自始至终是独身一人,他只当洛清的苦痛之处并非是洛小仙君被打入无间地狱,殊不知洛清所绝望的是作为父亲无能为力的自己本身。

他必须眼睁睁看着,无用地为羲翎下跪,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羲翎突然开口:你也有孩子?你的孩子也犯了重罪?

沈既明没想到羲翎会这么问,险些咬了舌头:神君不是算过我是处男吗,姑娘的手都没摸过,怎么就凭空出来个孩子。

你与洛清如此共情,难道不是有相似经历。

寂夜神君果然断案如神。

沈既明无意辩解,他垂下头,道:对不起,神君。

这回的对不起是给羲翎说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的意思不是一个人犯了错他的亲人应该包庇他,正是因为不能包庇作为亲人才痛苦。洛清是,沈既明也是,不过他们两个还是不一样,具体的涉及剧透了hhh

第26章

对话在不算轻松的氛围中结束,沈既明与羲翎二人相对而眠。羲翎的作息十分规律,不过片刻便陷入深睡,沈既明听着耳畔沉稳的呼吸声,亦逐渐睡过去了。

一夜无梦。

九重天素来静寂,无人打扰,沈既明一觉睡到大晌午也没人来叫他,他起身时身旁已不见羲翎的身影。

羲翎睡过的位置整洁如新,整张床叫他们二人睡出一道明确的界限出来。沈既明见状,自觉收拾床铺,奈何十九殿下活了两辈子,几乎没有亲自整理家务的时候。过去无论在军营皇宫,哪里用得着十九殿下亲自收拾这些,殿下的贵手可是打仗用的。后来他病逝飞升,虽然没人伺候,可也没有正经的仙府给他住,严格算来,他在天上席地而睡的时候比做皇子那几年长了几倍不止,更谈不上什么叠被铺床了。

于是乎,沈既明不但没能将自己这一半整理明白,连羲翎的那一半都弄乱了套。

沈既明:

正手忙脚乱着,他倏忽闻得熟悉的清幽梅香,不禁愣住。他抬头向着花香的源头看过去,床柜上不知何时摆了一只精巧的透明花瓶,瓶中盛了些许清水,梅枝浅浅地没在里头。正是沈既明作为贺礼送给羲翎的那一束。

沈既明一时不知该作出什么表情,他见过羲翎堆放的那一库房的贺礼,对自己赠的梅花梅饼更加不抱希望,心道羲翎没给它们扔了已是不错,哪里敢想寂夜神君竟如此抬举,居然特意寻了个瓶子当插花摆在床头。当然,这是往好了想,说不定羲翎是想时时提醒沈既明,你小子抢了我的神劫,贺礼就送这呢?

看来九重天的风水不但养人,羲翎长得倾国倾城貌,连梅花在这里开得也比别处好看。沈既明盯着花蕊,一时看得痴了。

他不禁想起京中梅园,这样清高的花种,若知那梅园搜刮多少民脂民膏才建成,怕是此生都不愿绽放了。

还是长在九重天好,至少羲翎的手一定是干净的。

甩开莫名其妙的念头,沈既明起身下床找鞋。他的鞋靴衣物皆被整整齐齐地摆在一旁,叠得比豆腐块还像豆腐块。他顺手拿起一只鞋子往脚上套,一切过程都很顺利,只有复杂繁琐的锁扣颇为棘手。沈既明自言自语道:这军器监虽是尽心做事,这也太难穿了吧。

想到此处,犹觉不对:那昨天是谁帮我脱下来的啊?真乃神人。

恰逢羲翎端着一份餐食,冷淡道:我。

沈既明一听,登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哈?

许多要事暂未处置,你且吃饭,一会儿随我去审一个人。

三天神君不比仙君,这可不是个闲职,没空给沈既明摸鱼。昨日天帝铁青着脸不知给沈既明分配什么活才好,是羲翎主动坦言缺人手,天帝赶紧借坡下驴,请既明神君与寂夜神君共同监管刑狱之事说得好听,其实就是给羲翎打下手。

换作旁人,好容易爬上三天神君的位置,断不愿屈于人下。既然与羲翎同是神君,凭甚羲翎为主他为从。不过既然此人是沈既明,天帝也懒得解释,只希望这人有点自知之明,不要不知好歹。当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天帝还是象征性地请掌事神仙给沈既明定个尊号。这下总算是仁至义尽,沈既明若再闹,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于是,沈既明稀里糊涂地用了早膳,又随羲翎去了天狱。一路上,大小神仙见此二人皆满面恭敬。沈既明知当自己只是狐假虎威,神仙们摆出毕恭毕敬的样子只是不敢在羲翎面前造次。然神仙们给羲翎作过礼后,纠结片刻,还是面部僵硬地给沈既明作了同样的礼,一边行礼一边道:问寒彻神君安。

沈既明没听明白:您说的这个寒彻神君,是哪一位?

羲翎道:天帝为你定下的尊号。

沈既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寂夜二字也非神君本名,而是尊号?

嗯。

更加不解:可我又没什么功勋,平白无故怎又赐了尊号?

天帝这样的手段羲翎早已见怪不怪,三言两语为沈既明解释一番,反而给人听得有些糊涂:天帝怕我不满?我哪里敢有不满,那岂不是蹬鼻子上脸,过于不知天高地厚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太多,所以他未雨绸缪。

天狱的构造十分少见,虽是天界的地盘,往深处走去只余黑暗,若无烛台上点点火光,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这一趟去审得是什么人,沈既明心中大概有数,他甚至做了几个深呼吸,告诫自己一会儿无论见了什么都要放松,放轻松。

天狱内鲜少有关押中的要犯。毕竟寂夜神君处理起公事勤奋且公正,没他审不了的人,也没他定不下的刑。寂夜神君可太知道这些动辄活千八百年的老油条们最不怕的就是坐牢,几年牢狱之灾对他们毫无警告之用,只会让他们更加肆意妄为。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