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小当家 第2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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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絮儿一阵哀嚎,以至于接下来几日,酒客买酒送表纸,彩絮儿都故意不去看那张黄黄的纸。

七月半,是佛教的盂兰盆节,道教的中元节,也是民间的祭祖节。这一日,家家要祭祖,寺庙要诵经做法,还要到水边烧法船,放河灯。

早在几日前,皎然就在路边给皓哥儿买了个纸糊的莲花灯,不过这莲花灯是给孤魂野鬼照明用的,只能玩到中元这日。

到了中元这日,人依旧要吃饭饮酒,酒馆并无休憩,家中祭完祖,用完饭,几位大人便领着皓哥儿往汴河边去放走莲花灯。

“莲花灯,莲花灯,今儿个点了明儿个扔。”皓哥儿还不知鬼神为何物,只觉着好玩好看,把走中元夜路,走出了上元灯节的喜庆,一旁的大人则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就怕有风吹草动,是哪个阿飘路过。

街上有拿着莲花灯的,也有拿着荷叶灯的,荷叶灯不似莲花灯小巧,大如翠盘,蜡烛插、在荷心,小孩握着长柄,虽然不舍,但在大人的威逼利诱下,还是都乖乖放到河里,去替往生者引路。

汴河离小甜水巷并不远,此时家中空无一人,屋檐上闪过一个黑影,凌昱从主屋一跃,径直跳到西厢房顶,落脚的声音比银针掉地还小。

脚尖倒勾,用石头弹开房门,见屋内无人,这才一个翻身卷入门后,凌昱反手关上门,掏出怀中的夜明珠,环视一周,眼中意味不明。

鼻尖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凌昱有条不紊地从里到外翻找一遍,停留了半柱香的功夫,又闪身进了夜凌音的屋子,这回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转身离开,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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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聊斋志异》

第38章 第三十八回

“吱呀”一声,皎然推门而进,院子里漆黑一片,他们去放河灯还没回来。

彩絮儿跟在皎然后面,皎然却突然站定不动,差点收不脚往上一撞,“姑娘,你在看什么?”

推开门时,顺着天边望去,两团黑影一晃而过,皎然歪着脑袋揉了揉眼睛,难道真的地府大开,阿飘出没?脊背有点发凉,不敢深想,赶紧甩开脑袋,自言自语道:“没什么,大约,大约蝙蝠是不怕鬼的。”

被当作蝙蝠的两人飞檐走壁,徐徐在一处偏僻巷角落下,走出巷口,混入来往人群中。

“如何?”薛能跟得有些吃力,憋了一路,总算能问出口了。

凌昱脸上无惊无喜,对薛能微微摇头,薛能听完却是一喜。

两人走入街边小小一家包子酒店,与奢华成风,动不动就要上百两酒钱的大酒楼相比,这种路边摊哪哪都简朴得多。

酒博士执箸纸来问,薛能看过食牌,叫了四荤四素并两壶小酒,酒菜未上,酒娘子先端来两小碟咸菜头。

店里小本生意,寻常都是一桌一碟咸菜头,多一片都没有,可抵不过娘子爱俏,这不,就多给了凌昱一碟的关爱。走的时候还不忘多看凌昱几眼,可惜没能成功对上线,澎湃秋波投入了茫茫江海。

薛能跟凌昱一同长大,对这种片面的忽视见怪不怪,但还是恶狠狠咬了两片咸菜头聊以□□:“天瑞可否有察觉出什么不同之处?”

凌昱略略一想,也夹起一片咸菜头放入口中,“并无特别之处。”接着却不再动筷,默默把小碟子推给薛能。

薛能十分看不惯凌昱这幅挑精捡肥的样子,想嘴他几句来着,但这家伙出了京城,到了寸草不生之地,却又比他还能熬,想了想,还是咽下这股冲动,不要得罪这个狠人,“早知道我便同你一起进去,兴许能看出些什么。”薛能有点遗憾,没能一探皎然的香闺。

“女儿闺房确实你熟。”凌昱冷笑,“不过你想看什么,等你看完,天都亮了。”

真是太损了。

可薛能扪心自问,如果换他去,确实很难一炷香不到就离开,轻功没有人家厉害,身手没有人家灵活,只能在外头和阿飘手牵手做朋友。

知道自己技不如人是一回事儿,拿出来自虐又是另一回事儿,所以薛能决定换个话题,“皎然姑娘虽姓皎,但皎仁甫那个反贼,未必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这娘俩身边,不过是个外室罢了。”

“不过是个外室。”凌昱偏头琢磨这句话,嗤笑一声,“那倒未必。”

在薛能眼里,外室不过一介玩物,看腻了正室的规规矩矩放不开,纳个外室大多图个新鲜刺激尽享鱼水之乐。

而凌昱想的却是另一处,美人关自古难过,不论是枭雄或狗熊,所谓红颜祸水,就说这京城里,有多少被外头女子迷得神魂颠倒的男子,他和薛能一样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不尊正室的男子女子,不同的是,薛能觉得不屑一顾,凌昱却觉得不容小觑。

“你可知皎然并未入皎家族谱?”凌昱问。

薛能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

按本朝律法,皎仁甫被贬边疆,血缘亲属和正妻皆同罪,姬妾仆人则另发卖或纳入教坊。夜凌音养在外面逃过一劫,而当初皎然没有入族谱,皎仁甫是为了护她周全,还是可有可无,如今想来,又另有一番探究。

皎仁甫此举为何,凌昱也只多做些猜测,“不过不论在何处,那证物,宫里那位是志在必得。”

薛能与皇帝接触的没有凌昱多,圣意不敢乱猜,只静待凌昱往下说。

“当初皎仁甫任顾命大臣,大权独揽,暗自操兵,圣人卧薪尝胆,一步步从他手中夺权,去年才将他拉下马。自古以来,谋朝篡位,打的不外乎清君侧的名号,立个傀儡皇帝,过几年再退位让贤,登上帝位。”

凌昱淡淡道来,薛能却是一惊,“难道那位怀疑齐亲王?想将他……”薛能以掌立刀状,做了个斩草除根的手势。先皇登天得早,只有两位皇子,齐亲王是当今皇帝唯一的弟弟。

“齐亲王?他要是有这能耐便好了。”凌昱嘴里奉之为齐亲王,却没半点敬意,“皎仁甫任顾命大臣之时,齐王不过一总角小儿,皎仁甫想拿捏他,淑太妃想拿捏皎仁甫,蛇鼠一窝,如今皎家败落,淑太妃娘家一脉倒是撇的干干净净。”

皎仁甫已除,淑太妃夹着屁股做人,可皇帝羽翼已丰,自然不想看着当年觊觎他皇位的人在眼皮子底下逍遥快活,想来个一锅端,以绝后患。薛能不想皇帝践祚以来,以仁治天下,但关乎帝位,却是半点情面也无,想想也是,心不狠手不辣何以成大事,更何况隔层肚皮隔层心,齐亲王和皇帝本非一母同胞,为了帝位,手足相残的先例还少吗?

隔壁桌有人坐下,二人默然各做各的,凌昱端起注子斟酒,薛能夹起一只鸡爪送到口中,咀嚼了几口,嫌弃道,“这凤爪差了些味道,还是皎然姑娘做的有滋有味些。”

这是自然,皎然的凉拌凤爪,每日可都是供不应求,想吃要趁早的。

此时鸡肉并不算肉,但并不妨碍皎然将它当宝,每日菜贩送来半筐鸡爪,皎然都要和姚姐她们一只爪子、一只爪子给剪指甲,这精细程度,可堪比大酒楼了,不是她们这类包子酒店会做的活儿。

来客酒馆每日卖的凤爪,都是前一日便腌制,用盆湃在水中的。次日打开,那味道直催人流口水,配点小酒啃凤爪,压根停不下来,因为这货根本就吃不饱,酸酸辣辣,胶软滑嫩,蒜香扑鼻,越吃越开胃。

却说日子朝着中秋走,秋天都快过一半了,却只有夜里有个秋日样,白昼仍是暑气炎炎叫人身上黏黏。皎然不怎么出汗,可心疼姚姐被灶火烤着,这几个月主推的都是各类不怎么大动柴火的酒食,除了招牌的酒点,各类凉拌菜也是主推,酒客也是被蒸腾得不喜油腻,销量还算不错。

且自打上回去了薛能的酒宴,时不时还能承接些酒会单子,这活儿皎然爱接,酒会的场地通常是山庄别院,风景怡人不说,还有仆妇任差遣,酒点材料也都是庄子提前备好,皎然只需人到场指点便可,再者聚会处多坐落山间,不像城中似火炉,酒馆的姐妹一个个排着队想跟皎然一起出去跑业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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