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湖月自小就卧病在床,也没啥机会常常和顏蔷相处玩耍,所以两人对于彼此的真性情并不是十分瞭解。
她不知道表哥遗传了姑丈的宅心仁厚,对于不仁义的事情极为排斥,所以当表哥此刻皱起眉头时,她还浑然不觉的数落抱怨。
「姑丈就是太宽厚,姑妈也说对这些下人不可以太好,以免他们无法无天……」
「你知不知道,这位江姑娘为了找你的耳环,淋了好几个小时的大雨?你竟然用收回租田这种事情来威胁人家,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方湖月厉声打断她的话,顏蔷从没见表哥如此生气,不由得吓傻了。
「表哥?」
「你是金枝玉叶,不懂得农家人的辛苦,我不怪你。可是你如果要学一些人为富不仁,用自己的财富权势欺压别人,以后就不要叫我表哥!」
顏蔷何曾被如此严厉指责过,而且指责她的,又是她一向爱慕的表哥。不知不觉,她晶莹的双眼满是泪水,她愤愤回应:「只是一个农家女,犯得着你生气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顏蔷飞快转身衝回内堂,小翠及其他ㄚ环连忙紧跟在身后劝慰,很快的,庭院里只剩江婍萝跟方湖月。
方湖月歉疚的望着婍萝:「对不起,我不知道她竟然做出这种事情。回头我会再指正她,让她好好跟你赔罪的。」
婍萝紧握着手中的黄色绣荷包,心中的温暖就跟掌心的热度一样浓烈…
她不好意思的说:「不用了!能拿回绣荷包,我已经很感激;再说,也是因为方公子的帮助,我才能顺利找到耳环。请你别太怪罪顏小姐。」
她的脸颊就跟心中一样烧烫。方湖月挺身为她说话,让她很感动,也很高兴;可是更让她心跳到无法自己的,是他的视线。
她无法直视他的眼睛,只怕多看一眼,就会让她陷入更尷尬的局面。
「如果早知道方公子是方家的人,我就把伞一併带来还给公子……」
此时,她猛然忆起一个事实,方湖月既然是顏蔷的表哥,那就表示,他正是方老爷的独生爱子,也是方家唯一的继承人…
高不可攀,离她无比遥远的继承人。
两人身份地位的差距如此之大,连靠近他,都是一种冒犯。
方湖月笑了笑:「只是一隻伞而已,送你也无所谓。」
他的温柔刺痛了她的心,婍萝满腔的温度已经被冻结,心情极端难受的她,只想赶快逃离他的视线:「时间已晚,家父还在等我,我该告辞了!」正当她想转身离开时,方湖月竟然追上来。
「天色已黑,一个姑娘家独自出城门很危险,我送你回去吧!」
「我是乡下人,习惯走夜路。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谢谢公子。」婍萝客气而冷淡的拒绝了他。
岂料方湖月并不死心:「今晚月亮很美,刚好我想去树林赏月,就与你同行吧!」
他停顿了一下,又露出令人心神荡漾的笑容:「除非你连让我跟你走同一条路,都不允许。」
婍萝涨红了脸,别无它法,只好不再坚持。
清冷的上弦月在树头静静散发银白光芒,树林内很安静,连虫鸣鸟语都几不可闻;婍萝默默的跟在方湖月的身后,心中半是忧伤,半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