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实一边捂着随风飘散的头发,一边吭吭哧哧饮着桌上唯一的热汤。其他都是凉菜,被风吹凉的。
“味道还行,你尝尝看。”
糸师冴尝了个剥好的毛蟹刺身,转手给亚实盘子上放一个,亚实警惕地闻闻才下嘴,刚咬下一口便吐出来。
“腥死了!”亚实吐舌头,“还有一粒一粒的东西,咬破了好苦好臭!”
糸师冴幸灾乐祸,“所以我才叫你吃啊。”
“这到底是啥呀?”
“母毛蟹的卵巢和雄青鱼的精子。”糸师冴故意说的很具体,“菜名叫‘双宿双飞’,怪好听呢。”
“呕!!”亚实头发乱得像个疯子,一个劲捶他。
吃完走人亚实变得絮絮叨叨起来,选的什么地方呀,人差点没被吹跑,菜还难吃,肯定是请MCN做广告虚假宣传的。糸师冴回那这不是你的专行?亚实急得跳脚,像她这种人怎可能?她都不屑挣这份钱!
所以她现在开的只是这样的车啊。
广告现在到处是回扣,压缩第叁方利润空间,乙方有了利润不能不给甲方孝敬吧?于是除了价格恶性竞争后还要再被层层剥削,留给市场的,是故只有今天你抄我、明天我抄你,这样的“创意”了。
糸师冴问,怎么突然说这个了?
对哦。亚实垂下眼睛,怎么说起这个了。
回家路上,亚实先送糸师冴。
他住芝浦那边,与亚实家隔了一整个东京湾。
真好啊,万恶的资本家,她问,那边地段,多少万日元一迭?
那又怎样?他说,再多的钱,还是买不来人心,孤零零一个人罢了。
她嘲讽,那你既要钱又要人心,别人既没有钱又没得人,你怎这么贪婪不知足?
他这时把她空着的手握紧。对你,我肯定贪婪了。不过,要是真能得来谁的心,那其他的舍弃也无妨。
很久后,亚实才问。
“糸师冴,为什么人这么贪婪呢?”
“怎么了?”糸师冴一开始以为是在说他,看了亚实面上的表情才知道不是。
“因为得不到吧。”他回,“或者是一无所有了太久时间。”
“那我问你,如果。”亚实突然激动起来,“如果有朝一日,别人的贪婪损害到你的利益,要你去做选择。你会不会因为这个人过去的一无所有而选择去救他?还是要他去自食贪婪的苦果?”
糸师冴锐利地盯着她,“难怪你今天不对劲。到底怎么了?不方便告诉我?”
“……对。”
“好吧。”糸师冴叹了口气,还是说了。
“主人公不是我,所以我没法给出负责的回答。不过呢,这种问题,本身也没有绝对正确的答案,没法用统一标准去衡量。”
糸师冴摸摸亚实的头,“但是,如果是你的话,我肯定会觉得,无论你怎么选都会是对的。”
因为她又心软又善良呀。如果她都不愿原谅,那他有什么资格替她去原谅呢,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如果,真要她做选择,不管怎么样,他一定都会抱住她,站在她这边。
“你看,你又要我帮你解答。”
快下车时糸师冴跟亚实抱怨,“明明你连我的问题都没给个回复。唉,我真是给你操心惯了。”
看到亚实不屑撇撇嘴,糸师冴还跟她贫,要她认自己当干爹,多个干女儿他才没那么亏。
气得亚实又是好一顿恼。两人嬉笑打闹直至下车。
“那就明天见了。”
糸师冴站在家门口,念念不舍目送那辆精致小车远去。
我还在等你的回答呢,你要记得。他在车门关闭上时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