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欢 第1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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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流萤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听见他拒绝,勾起的唇角立马垂了下来,但又顾念着他的身子,不肯叫他为难,“那好吧,三哥你今晚好好歇息,咱们往后时日多着呢,什么时候逛都成。”

说起以后,她又抿嘴笑起来,两颊浅浅的梨涡显露出来,衬着那张桃腮杏面,格外讨人喜欢。

谢枕石看着那张笑脸,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儿,他想了再想,还是改了口:“我记得这儿有个角楼夜市,有好多新鲜玩意儿,我还是带你去逛逛,要不以后可能再难来这儿了。”

他本不该答应,甚至现在就应该远离,但他没能狠下心拒绝,只能在心里遍又遍的安慰自己:左右这是最后次,也是唯次了,就当最后再哄她回,也算是有始有终。

等到了酒楼,温流萤依着自己从没听过的菜名,毫不客气的点了菜,但点出来的菜跟她想象中差之千里。

比如有道箸头春,这么好听的个菜名,等端上来时竟然是只烤的鸟,她不认得那是什么,只听人说那叫秃尾巴鹌鹑,烤得黑黑的,把她吓了跳。

她碰都没敢碰,又怕自己点出什么唬人的东西来,慌忙求着谢枕石给她点了几道清口的。

谢枕石只味的笑,笑完之后不知怎么地,又突然冷起张脸,寥寥夹了几筷子菜,便没有再动过,只是看着她吃。

“三哥,你这么快就饱了?”温流萤停下筷子问他。

谢枕石点点头,也不多说,只催促她吃,他的眉头直微微蹙着,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儿,他又猝然直起身子,伸手往温流萤碗里夹了块鸡肉,别有深意的问她:“阿萤,若是等你到了谢家,却发现谢家根本没有你想的那样好,你怎么办?”

温流萤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个,也没领会他话中的意思,反问:“谢家怎么不好了?你是怕你家里的人不喜欢我吗?”

“怎么会?只是随口问问,怕你觉得谢家和你想的不大样。”谢枕石出言辩解,实话就在口头,但他却不能说出口。

他今天迟疑不决的次数太多,温流萤觉得奇怪,有些诧异的问道:“三哥,你今日怎么了?好像不大对劲儿。”

“没什么,兴许是许久没回家了,突然要回去,倒有些乱了。”谢枕石放下筷子起了身,带着些落荒而逃的意味,“我去外头透透气,你慢慢吃,等吃完了来寻我,我带你去角楼夜市。”

温流萤随声应“好”,将他夹给自己的菜塞到嘴里。

今日吃的菜,还算是合她胃口,而且她坐了将近月的船,在船上就算是有再好的吃食,也总因为晃晃悠悠的感觉难以下咽,这会儿下了地,觉得胃口大开,不由多吃了几口。

谢枕石下了楼,就站在酒楼前吹风,离开京城几月有余,都差点忘了北方晚间风的凉爽,这种凉爽能拂白日的燥热,却又不像江南那样带着湿气。

周安跟在他左右,见没了外人,才小心翼翼的询问:“公子,您打算何时告诉温家小姐真相?”

谢枕石瞥了他眼,语气不耐:“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小的不急啊,但是我瞧着温家小姐她……”周安欲言又止,有些话不好直接说出口,斟酌再三之后方接着道:“公子,若是温家小姐愿意嫁的人是你,而不是三公子,那怎么办?”

谢枕石略迟疑,对他的话十分不解,“我让她看到的,不就是我兄长的样子吗?”

在江南的这些日子,他可谓是尽力演好了他兄长,无论是温和有礼的态度,还是时常用笑脸迎人的习惯,不都是他兄长吗?

若是要他展露他自己,那他压根就不会来江南这趟,更不必说绞尽脑汁去讨好个姑娘了,对她屡次纵容、屡次退让。

周安不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的意思,纠结了半天,不怕死的大胆问道:“那您对温小姐有……有什么感觉?”

这些日子他直跟在他家公子身边,谢枕石的举动他都知晓的清清楚楚,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有些事情在朝着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

谢枕石闻言霎时变了脸色,他的眉目肃然、眼神锐利,有恼羞成怒之意,抬声斥道:“你胡说什么?”

“我……小的失言、小的失言了。”周安连忙弓下腰认错,再不敢多说句。

他将头埋下去,又微微抬起眼来,偷偷打量着谢枕石的神情,而这眼,让他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寒意。

他暗怪自己多嘴多舌,又往下压了压自己的头,调转了话头:“咱们快下船的时候,就先让人回去送了信,老夫人和三公子理应早就收到信,知道咱们要回去了。”

“嗯,早知道也好,好让他们提前准备好,不管怎么说,迎接温流萤的礼数总要到了,不然平平让旁人笑话咱们不知礼。”谢枕石掩下周身的戾气,偏过头往楼上看了眼。

温流萤的影子正落在轩窗的油纸上,经被风吹动的树枝扫,来回晃动着,像是出落于纸上的影子戏,他瞧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瞧见她夹菜的动作,手按住夹菜那只手的衣袖,另手往盘里夹菜,来回的,没个停歇。

他粗略估算着时候,过了会儿又命周安去叫温流萤:“去请她下来吧,告诉她留着点儿肚子,等会儿到了角楼夜市还有好吃的。”

须臾之后,温流萤就随周安走了下来,眉开眼笑的冲他跑过去,“三哥,咱们走吧。”

从前在江南的时候,她极少在晚上出门,是因为温止言压根不允,二是因为她心存畏惧,但现在有谢枕石在身边,她可以随心的出来。

可惜的是谢枕石叫她的时候晚了些,她早已经吃饱了,等到了角楼夜市,看着满街的吃食,她却口都塞不下去,只能看着眼馋。

所幸除了吃的,还有取乐的东西,街尾的地方有人聚集,那处挂的皆是红色的细纱灯笼,经里头的蜡烛照,红色的微光从里头透出来,细纱上鸟虫鱼兽的绣样更加清晰的显露。

而灯笼杆儿上挂着张张的红纸,温流萤凑过去翻看,上头写的什么都有,或是风花雪月的情愫,或是内心所向的愿景。

小贩朝她招了招手,将张红纸递到她手上,又指了指旁摆放着笔墨的桌子,热情的问道:“姑娘,来写张吗?写完我给你塞到灯里,再晚些时候直接放河里飘走,等着河神收到灯,你的心愿准实现。”

放灯给河神就能实现心愿?这话说得有些荒唐,温流萤不太敢信,直愣愣的询问:“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要不怎么会这么多人来写。”小贩生怕她不信似的,特意抬高了声音辩驳。

温流萤看着面前的无数的红纸,犹有疑虑,瞪大了眼睛问他:“要实现这么多人的心愿,河神得多忙啊?”

小贩被她说的愣,怔在那儿没有言语。

“写个吧,管它实不实现的,就当是试试了。”谢枕石接过小贩手里的红纸,拉着她往方桌前走。

“我写什么啊?”温流萤又问。

说起来,她此时倒没有什么心愿,她想要的东西早已经握在手中。

“写您和这位公子恩爱两不疑啊。”小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谢枕石,上前凑热闹。

温流萤闻言霎时红了脸,在那排灯笼的照耀下,粉腮愈发红润。

“我才不写那个。”她压低声音反驳了句,提裙坐到桌前,展开了那张红纸,又朝着谢枕石努了努嘴,示意他背过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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