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捉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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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一青衣书生摇着扇子, 慢条斯理道, “只我听说隔壁府城的案首罗郁卓文采也是相当了得, 怕是……”

话只说一半, 但在场的人都是人精, 一下就领悟了书生后半句的意思。

“的确, 吴兄这回的强敌大抵就是罗家这位小公子了。”

“罗家武将出生, 百年来好不容易出一个文人,可不得好好栽培栽培,单说读书请的先生, 不是大儒就是那些头名进士,家中藏有的古籍孤本,本本千金难得, 可对罗郁卓而言却是手到擒来, 这般想想,哪一点不比咱们领先一步?”

有人酸巴巴的道, “我若是含着金汤匙出生, 又怎会拿不到案首, 只咱们寒门走出来的, 诶……总之是娘胎里就差了一大截。”

此话一出, 好多人都纷纷摇头叹息, 遗憾自个没一个好出身,否则早就冲出云霄,平步青云。

“罗家这位小公子神出鬼没, 咱们来郡城都好些天了, 怎么都不见他人影,他莫不是看不上咱们这些人起的诗会不成?”

有书生不耐的抱怨,可碍于罗家的声威,没人敢出言说道,冷下来的气氛猛的一击,说话的书生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连忙捂着脸退至角落。

谢行俭坐在一旁抿了口茶,一言不发。

“诸位有所不知。”

见大家突然静了下来,吴子原笑着道,“我听说罗家得了恩典,准许罗郁卓上京赶考,此番怕是不能见着罗小公子了。”

“原来如此。”

之前酸罗郁卓的书生立马站出来,讪讪一笑,“听说罗老侯爷为人严谨平和,前朝时期也是从民间走出来发的家,虽几代下来换了门楣,但料想依罗家的家教教出的儿孙,自然不会数典忘祖,当然也就不会因为咱们的身份而看低寒门子,原是我想岔了。”

说完话,几个有着同样想法的书生都跟着呵呵呵的笑。

谢行俭嘴角往上一钩,这帮人能屈能伸,一张巧嘴倒是能圆回来帮自己解围,不错。

谁料,下面一句话直.挺挺的叫谢行俭黑了脸。

“平阳郡没了罗郁卓,想来这院试案首之位非吴兄莫属了!”

“的却如此。”

“小三元可不多见,如今新帝登基才一年,正是用人之际,吴兄若加把劲,一鼓作气拿个大.三元,日后的官途必定锦绣无比。”

谢行俭憋屈的垂眸,果然天底下的人只会记住案首,像他这样的第二名太无足轻重,太不值一提。

吴子原似是想考前低调些,便朝众人拱手,谦虚的笑笑,“各位好友抬爱了,天下之大,才华横溢的学子何其之多,据我所知,平阳郡下的两府好几个一甲之人都不比在下差,还望各位日后千万别这么抬高在下,一切还需等院试放榜。”

顿了顿,转移话题道,“去年地动后出了一伙恶霸抢匪,听说是一位姓谢的学子偷偷报了官,官府这才趁机一举拿下了那帮人。”

“这事我也听说了。”旁边一书生笑了下,“要说这位仁兄,也是胆识过人,临危不惧啊,貌似是雁平县县学的学生——”

一提雁平县,众人发出声声讥讽的笑。

“原来出自雁平县!”万宝华轻蔑道,“什么胆量过人,我看他是贪生怕死,想来是吓破了胆子才跑去找官府的吧,也就不知情的人才将抓捕的功劳算他一份,切。”

谢行俭握盏的手一紧,眉宇蹙起。

“万兄这话有理。”有人开玩笑道,“听说此子方年才十四五岁,半大的孩子能干什么,遇上抢匪可不就吓得屁滚尿流,哈哈哈——”

科考在即,好不容易有个话题说出来能缓缓严肃的气氛,大家都忍俊不禁的跟着大笑。

谢行俭很‘荣幸’的被大家称作‘谢学子’,在现场被愚弄溜达了一回。

“听说这谢学子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寒门农家子,若不是抢匪一事骇人至极,他也未必被众人所知!”

“是了是了,如其出这种风头,还不如刻苦些,来日在科考上占着一席之地,如此这般才服人心。”

“它雁平县县学能教出什么样的学生?”有人嗤笑道,“都是一群酒肉饭桶,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的蠢人罢了!”

“雁平县不是出了罗郁卓吗?”有人小声哔哔。

“罗郁卓又没去县学!”万宝华眉梢往上一带,不屑道,“倘若真进了那县学,如今哪还有平阳郡的大才子罗案首?”

“也是。”

“不知今年雁平县的情况如何,似乎他们一行人才来郡城。”

“丢脸都丢到京城去了,若他们来郡城早点,岂不是光着身子让咱们取笑?”

“哈哈哈,万兄说话还是遮掩些好。”吴子原笑道,“指不定咱们人中,就有雁平县的学生在,若是听到了,定要指责你背后嚼人舌根,说三道四。”

万宝华翻了个白眼,正欲开口,就见谢行俭猛地朝地上狠狠的掷下茶杯,‘砰’的一声炸响使得众人不由得循声望去。

“各位好歹是饱读诗书的文人,怎么一个个的学那些长舌妇作甚?大庭广众之下喋喋不休的搬弄是非,岂是君子所为?说雁平县出来的是酒肉饭桶,在我看来,你们也不是什么好鸟,一群朽木废物!”

谢行俭嘴角牵了牵,眼底却溢满冷漠与嘲弄。

雁平县的学子去年确实做的难堪,但他们早就意识到错误了,也悔过自新了还要怎样?

如今过去一年,怎么还有人一概而论,处处诋毁雁平县出来的读书人。

“你是谁?”万宝华转过身,干笑问。

接着又道,“瞧你愤愤不平的样子,莫非真如吴兄所言,是混在咱们中的雁平县人?”

“不止!”谢行俭大马金刀的斜躺在椅子上,痞笑的拱拱手,“在下不才,还是各位口中那位胆小如鼠的谢学子。”

谢行俭的嗓音嘶哑低沉,落入他们的耳里显得刺耳的很。

万宝华身体有一瞬僵硬,转而恢复如常,拱手笑道,“原来是那位报官为名除害的谢英雄,失敬失敬。”

谢行俭哼笑,“怎么?我不是吓的屁滚尿流吗?什么时候又成了英雄?”

万宝华唰的一下变脸,气的脸色黑一块红一块。

“后生可畏啊,谢学子小小年纪就来下场院试,想必文采斐然,才华横溢,为兄痴长你几岁,也才头回下院试场。”

谢行俭眼一斜,“你哪位啊?”

吴子原拱手的动作一滞,牙根咬的梆梆响。

“你别不识好歹!”万宝华气着拿手指对着谢行俭,“多少人想得吴兄一句赞赏都不能如意,你倒好,竟然还如此——”

“如此怎么?”谢行俭打断他,微笑道,“一个连秀才名头还没拿到手的书生,我谢某要他称赞有何用?你既然如此舔他?可否告诉我,他吴童生一句赞赏值几个银子?”

谢行俭就是想恶心恶心人,遂将吴童生三字咬的极其重。

万宝华红着脸抿唇不语。

一旁的吴子原也黑着脸不说话。

谢行俭冷笑,不过是些仗着有点小成就,就敢在郡城撒野的混球罢了,也不知书是怎么读的,竟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平阳郡辖制两府,多的是学问好的读书人。

他们府此次没了案首罗郁卓,后面还有好些厉害的人物呢。

咳,比如说他。

这帮子人竟然大言不惭的就认准姓吴的能拿走院试案首?简直不把他们府放在眼里,实属可笑!

要说就这点好,文人之间甩的都是嘴皮子功夫,谢行俭一番话问倒他们后,众书生顶多是面露羞愧低头不说话,再气人也不见他们敢伦拳头上来打架。

谢行俭凭借的就是这点,不然他也怂啊,这好多号人在呢,真要打起来,他吃亏。

因此,耍完威风后,趁着一帮子书生不注意,谢行俭赶紧拉着他哥溜出了客栈。

“小宝,咱不住这家客栈?”谢行孝刚去解手了,压根不知道他老弟干了大事。

住这?谢行俭摇头。

他还想活久点。

他才出言‘挑衅’了那些人,虽说读书人明面上不会出手打人,但搞不准背地里使坏呢。

读书人有时候毒计一环套一环,手段简直能与后宅勾心斗角的妇人媲美。

为了性命着想,他还是远离这地方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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