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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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义耐着性子教导:“你不待见他,你这时是爽了心情,可你走了呢,咱们林水村的百姓怎么办?天高皇帝远,说不准县令大人就给林水村小鞋穿。”

“他敢!”谢行俭怒而起身。

还没说下句话呢,外头就闹哄起来。

“不知家中今日有丧事,得罪了得罪了。”

谢行俭探出脑袋往院子里看,只见之前在老族长床头哭的人此刻都围在县令大人跟前,躬着身子纷纷赔笑。

“是喜丧,不碍事的。”说话的是老族长的大儿子,今年已经快七十来岁的谢松柏。

二儿子谢松辉缓缓靠近县令,连连拱手的问:“大人这会子上小人家,可是有什么急事要交代?”

“大人有事只管吩咐。”谢松柏老脸一笑。

老族长一生育有四个儿子,三儿子早年没了,如今老族长前脚才走,后脚两个儿子就拭干眼泪恭维起别人。

谢行俭讥讽的拧紧眉头,黝黑的眸子里灌满无边的冷漠。

县令背对着他,瞧着身架就能看出来不是从前那个县令了,谢长义小声道:“新县令姓何,去年从外地调来的,据说一来雁平,就跟老百姓打成一片,名声比上一任县令要好。”

“真好的话,他就不会没眼力界今天跑过来打搅老族长。”谢行俭嗤鼻,厌烦的瞪了一眼县令。

县令心有灵犀的转过身,入眼撞见低矮的房梁下立着一位面色不善的少年。

谢松柏仗着年岁老,拄着拐杖招呼谢行俭过来。

“小宝,这位是咱们雁平新上任的县令大人,你还不快些过来拜见!”

何县令好整以暇的笑看向谢行俭,还装模作样的数落谢松柏两句:“放肆!谢大人是翰林院清贵的翰林大人,岂容尔等召之即来?”

“再大的官,说破了天,回到林水村,也是我谢氏的后生。”谢松柏最会察言观色,心知何县令刚才一番话不过是在抬举谢行俭,便顺着何县令的话,大言不惭的接了下来。

“大哥,”谢松青忍不住喊一声:“瞧你这说的什么话,小宝可是朝廷大官……”

“什么大官?”谢松柏不屑一顾道:“大官能轻易离开京城回咱们这?定是不起眼的小官,才会这般轻松的回家探亲,你瞧瞧虞县的徐大人,他那才叫一个官大呢,几年才得空回一趟虞县。”

说着还拿那种不得志的同情眼神瞥谢行俭,跟过来的谢家人听到这些话,俱是脸色铁青,无奈今天是老族长仙逝的日子,王氏和谢氏父子只能将怒火暂时收敛起来。

谢松青多少被兄长的胆大言论吓到了,连忙跑向谢行俭,不安的补救,岔开话题道:“小宝你可别气啊,你两位叔大字不识几个,竟会瞎说。”

“谢松青!”谢松柏和谢松辉齐声咬牙切齿的喊:“你读了两年书就飘了是吧?敢这样说你大哥和二哥?”

三兄弟的争吵误不了何县令打量谢行俭,见谢行俭一身脏旧衣裳,不由的信了师爷的话。

——这位状元爷在京城估计混的不如意。

“谢大人。”何县令拱拱手,态度很散漫。

谢行俭被这声略带嘲讽的叫唤喊的差点作呕,何县令一见到他就紧盯着他的衣着看,他这几天坐车疲倦的很,哪有心思捯饬自己,当然是挑着舒适的便服穿。

他身上这件是他去年上京前他娘特意缝制的,料子不是顶好,针脚却细密,款式有些简单老气,但适合深秋时节穿出来散心。

他明白何县令铁定觉得他没穿华贵衣裳,是因为没钱买,对于他有没有银子买衣裳这件事,他才不屑跟何县令这种只会辩衣识人的凡夫俗子说。

“不知谢大人归来,何某有失远迎。”何县令笑着走来道:“谢大人果真是头角峥嵘,风华正茂啊。”

谢行俭面色冰冷,不喜的瞪着何县令,淡淡道:“何大人好歹是十年寒窗苦读走出来的读书人,又是雁平父母官,想来应该知道本官是林水村籍人,本官回自己祖地,用得着何大人你充大欢迎本官回乡?”

何县令神色一僵,谢松柏和谢松辉被谢行俭这陡然散发出的官威吓的两腿发抖,倒是谢松青很淡定,拿着冷眼看向何县令。

何县令是家里出钱买的官,他哪里懂这些话该在什么场合说,就这么上下嘴皮子一碰,顺嘴就出来了。

身边的周师爷是何家花大价钱请来的智囊团,见自家主子被嘲笑肚子里没货,当即笑妍妍的拱手:“谢大人误会了,我家大人他……”

谢行俭最看不惯的就是屈在官家人身后的这些幕僚或师爷,这些人大多没安好心,整天跟在官家人后头出烂主意,他敢保证何县令这个蠢东西敢在老族长丧礼上闯进来,多半是这个师爷出的鬼主意。

“何大人没长嘴吗?要你开口替他说?”谢行俭冷言打断周师爷,目光如锋刃割人,冷冰冰的睨着何县令。

何县令见惯了周师爷替他收拾烂摊子,猛然见周师爷在谢行俭这里吃瘪,哪里肯放过谢行俭。

“谢……”然而,还没出口的话就被眉头蹙的能挤死蚊虫的周师爷给拦住了。

“大人少说两句。”周师爷警觉的小声提醒,“别得罪了人,到时候大人吃不了兜着走。”

何县令吊儿郎当的敷衍道:“你未免太过小心,不过是个翰林院的小官……”

“再小的翰林官也居于县令这类芝麻官之上!”谢行俭眼底的冷笑一点一点的浮起,彻底摆上官架子。

这句话,谢行俭用了九成的力度,震的现场无人敢大声出气。

何县令哪里见过这架势,先前的傲慢转瞬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惶恐。

“何况今日谢氏有大丧事,何县令大清早过来不像话吧?也不怕冲撞了老族长的灵堂!”谢行俭吐出一口郁气,毫不客气的点明何县令莽撞跑来不合适。

何县令被谢行俭盯着心头发麻,他不好说他踏着晨光过来,就是想看看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新科状元,如今低调被赶回老家,是何等的凄惨。

总而言之,何县令就是来看谢行俭的笑话的。

当然,这句话,何县令不敢说,至少现在是不敢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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