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更一点也没被安慰到,迟疑了会,还是打着手势把心底的恐惧问出口。
尉迟不悔默了默,一撇唇,「?告了再说。」
他说这话?其实就是还没想到对策了。
石更眉眼更垂,却拗不过尉迟不悔半拖半拉的把自己拽回坊里。
坊里的气氛也没能让他好过一些,近日妇人闹得兇,坊里的生意清减许多,部分是抱着躲事的心态,而部分?还真是受了流言影响,年前是最繁忙的时候,这会却有人间得在给凳底上雕纹,虽没人责怪他,甚至看见他进来还朝他扬了扬眉,聊表宽慰之意,他却是更难受了。
另外,担心妇人缠上尉迟不盼,尉迟不悔也不肯再让她们母女俩来送饭,又改由食肆的大娘来送,可那大娘也不太愿意沾上事,送完了餐就匆匆要走,过往吃饭时总是最热闹欢快的时候,现在却是沉寂而压抑。
石更默默看着坊里死气沉沉的大伙,沮丧的捏了捏眉心,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这种无能为力的情绪縈绕在心,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手上的敲槌“碰”的一声砸歪了去,引来眾人的侧目。
面对那些探询而关切的目光,他勉强挤了个笑,打着手势表示自己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允了刘家大娘要去替她补屋顶,这会不好再拖,得赶紧去才是。
眾人默默看了看外头,一声都没吭,只是将目光唰唰唰的投到尉迟不悔身上去,等他发话。
「?」尉迟不悔看着坐立难安的石更,无奈一摆手,「去吧。」
石更是如获大赦,拎了自己的傢伙就三步併作两步的逃离了天工坊。
刘家的活确有其事,他虽然是拿来当藉口,却也是真打算要上刘家去,只是匆匆的步履在第一滴雨落在鼻尖时就顿下了。
这场大雨是来得又急又猛,他却一点躲的心思也没有,愣愣的任豆大的雨滴啪嗒啪嗒的砸在自己身上。
莫怪他们是那个神色?谁家在这种阴晴不定的日子补屋顶呢?
自觉自己又出了个糗,他倦然闔上了眸,狼狈的抹去一脸的水痕。
他知道他们对他的体谅和宽容,可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那些同情,这只是让他益发的感到内疚、益发的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
他这会也没有勇气再回去坊里了,只是失魂落魄的拖着脚步,漫无目的的在城里游走,不知过了多久才被人兇巴巴的喊住。
「喂!小伙子,你究竟是要不要出城?」
他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竟不自觉在城门前晃悠了好一阵,连忙抱歉的对骡车上的老汉连连拱手赔礼,向一旁侧身让路。
「不出城还在这里挡路!是想做什么?」老汉瞪了他一眼,又扬鞭赶骡。
老汉不过是一句无心碎语,石更却是被他问倒了,顺着他的话一思索,就为那答案心惊。
不不不,他不是想离开洗秋城的!他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他说不出,也不敢再深想,连连甩了好几次头,才勉强赶走心底那荒诞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