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2)
太子与徐皇后的下场,不言而喻。
即便心中清楚,可李容徽却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抬手,替小姑娘拢了拢有些散乱的鬓发,柔声开口:“事情已经了了。我们可以回瑞王府了。”
棠音微微一愣,好半晌,长睫才轻轻抬起,望着他的一双杏花眸里渐渐有了几分水意。
似是终于将这连日里惊惶与不安,一并放下。
李容徽吻了吻她的眼尾,轻轻将小姑娘横抱在怀中,抬步行至长亭宫的车辇旁,将小姑娘轻轻放在柔软的大迎枕上。
待她坐稳,他便也轻轻上了车辇,挨着他的小姑娘坐下,将脸枕在她的肩上,让小姑娘的香气环绕在周身,慰藉这这些时日的分别。
良久,他轻轻抬手,将小姑娘的手指拢进了掌心里,轻阖上眼,疲倦睡去。
一切,尘埃落定。
第132章 [最新] 终有尽处 徐皇后之死
即便是宫中刻意压制, 不想让消息走漏,以免乱了民心。
但逼宫谋反这样的大事,终究还是藏不住。不知何时便已成了家喻户晓的一桩大事, 就连茶馆酒肆之中, 文人墨客清谈起来, 也免不了要带上几句。
眼见着众口悠悠,无法堵拦,东宫派系的官员们也纷纷与东宫撇清关系, 另寻新主。
但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最先倒戈的, 却是太子良娣,陆锦婵。
棠音知道这件事的时候, 正在瑞王府庭院中翻看庄子上新送来的账本。
听李容徽随口说起, 只惊得指尖微微一颤,险些将账本掉到了青石地面上。还是李容徽抬手接住了, 顺手给她放在了右手边的案几上。
棠音也没了看账本的心思, 只微微讶然道:“真是陆侍郎嫡女亲自去的陛下跟前,不是外头的谣传?”
李容徽微微颔首, 顺手递了一盏新酿的果子酒与她,只轻声答道:“是我留在寻仙殿中的内应亲自传来的消息, 太子良娣陆锦婵亲自入宫,奉上了东宫与逆党们往来的账本。”
他说着略停一停, 又平静道:“太子谋反之事已成定局,这份账本她交与不交, 结局都是一样的。只是前者,更能保全自身罢了。”
“这倒也是。”棠音接了杯盏,却没饮酒, 只轻声道:“可她在陛下跟前砸碎了凤血镯子,磕破了头,又奉上血书,历数太子的十大罪状,做的也真是决绝。非一般女子敢为。”
李容徽却并不以为意,只平静道:“她嫁与太子,本就是为了前程,无半分情意可言。如今前程尽毁,落井下石,划清界限,皆是寻常。”
“也是。”棠音低低应了一声,复又轻声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皇后与太子?”
“父皇——”
李容徽方开口,回廊上便是一阵脚步声急急而来。
两人下意识地回过眼去,却见盛安面色煞白地自游廊上下来,对两人行了个礼,语声有些微颤:“王爷,王妃,徐皇后……自戕了!”
待两人自瑞王府赶至清繁殿前时,已足足过去了一个时辰,但里头压抑的哭声,却仍未止歇。
如深秋的朔风扫过青石地面上滚落的尘土与黄叶,无端令人觉得萧索。
棠音与李容徽方进了殿门,还未曾迈步行入正殿,便被一身铁甲的金吾卫横刀拦下。
“瑞王,瑞王妃,陛下口谕,禁足徐皇后于清繁殿中,无他的诏书,谁也不许入内。”
“可徐皇后已经——”棠音低声开口。
金吾卫却不为所动,只仍旧拦在原处,漠然道:“此乃陛下口谕,还请瑞王不要为难属下。”
李容徽皱眉看了他一眼,只袖袋里取出一块令牌丢给他,冷声道:“父皇近日身子不适,由本王代管宫中诸事。见此令牌,如见陛下!”
那金吾卫仔细看了看令牌上五爪金龙图样,双膝于两人跟前跪下,双手将令牌奉还:“属下遵旨。”
李容徽随手接过令牌收回袖间,也并不多言,只带着自己的小姑娘一同往内殿里走。
眼看着离内殿只隔了一道玳瑁屏风了,里头的哭声也愈发清晰入耳。
李容徽这才缓缓停下步子,放轻了声音去劝身边的小姑娘:“里头的场面可能不大好看。棠音还是去长亭宫中等我吧。你有什么想知道的,等我回来说给你听。”
哭声渗人,棠音也有些心悸,握着李容徽袖口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但须臾,仍旧是轻轻摇了摇头,只低声开口:“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冥冥之中觉得,我应该进去,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也算是了却了——”
棠音微微一愣,一时间自己也不明白,这一眼,究竟是了却了什么。便也只能慢慢地低下眼去,止住了话茬。
李容徽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轻抚了抚她的手背,微低下身来,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那便进去看一眼吧。”
“若是害怕了,我们就出来。”
棠音轻轻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缓缓抬步,一一绕过了那繁复的山水屏风,凄凉的景象,也缓缓映入眼帘。
时近冬日,屋内却没烧地龙,四面的长窗皆敞开着,带得这内殿中有如冰窟一般,却终究还是清净的,没落下什么血腥味。
而皇后身边近身服侍的珊瑚正不知所措地趴伏在床边脚踏上,哭得满脸是泪。
身后的一众宫娥们,也皆是眼泪珠子成串地往下滑落,也不知是在哭皇后,还是在哭自己的命数不好,摊上了这样的事。
李容徽抬眼看了一眼,心中便也有了定数,抬步便往那张拔步牙床前走,伸手,将垂落的床幔掀起了一角。
棠音一眼便看见了躺在绣七彩凤凰云缎锦被下的徐皇后。
自赤露在外的领口上看,她穿得是一身极其隆重的皇后朝服,头上戴着华贵的凤冠,一手紧紧握着皇后的凤玺与金册,一手,则紧握着一串红珊瑚朝珠。
即便已到了这等地步,却仍旧不曾松懈半分,可见执念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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