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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变声期的少年音十分嘶哑,听起来有点滑稽,齐忌却面色坦然不以为意,把他该说的说了。
这位徐老师也曾很用心地教过他,齐忌的学习过程称得上愉快,但她以对自己的方式再去对他弟弟,明显不合适,齐忌指出这一点也丝毫不留情面,不顾从前的相处融洽。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音乐老师嗫嚅道。
那之后,齐忌常常指点齐意,有时他看到江允也会教一教齐意。
都不长久,也不怎么认真。
齐忌上了初中以后不再每天弹钢琴,齐意也是三分钟热度,没过多久就把兴趣转移到别的事物上去了。
但齐忌日常哄一哄、抱一抱弟弟的习惯却得到保留。
他发现这个弟弟还是很好哄的,以前接触不多,他主动释放了一丝善意后,齐意就黏了上来,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事都会跟他分享,像是把他当做了最好的朋友。
也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成日孤零零地待在别墅里,周围没有同龄的玩伴,父母不管,每天都能见到的下人更是恨不得把他供起来,难免会感到寂寞。
齐意没有去上幼儿园,那几年是齐家权力斗争的高潮时期,齐雍和好不容易斗赢了其他齐家人,带着全家搬进老宅,这时候齐意已经快要上小学,齐雍和干脆决定再等等,到时候直接让齐意从小学读起,反正这段时间给齐意请的家教也是不缺的。
而且齐雍和和江允都没空成日盯着齐意的安危,齐意又不像齐忌长大了,有自我保护意识,他一个小朋友自己去上学,齐雍和也怕他被不怀好意的人绑架去。
齐忌对家里的这些事毫无感觉,这时却多少体会到齐意的一点心情。
齐意却没有长成一个性格很坏的小孩。
家里总是下人和帮佣照顾他,性格难免娇纵些,遇到一点不合心意的事就会哭,就要表达他的不开心。
但是他不记仇。
齐忌有时候没心情哄齐意,惹得人不高兴,抽抽嗒嗒掉眼泪,结果第二天他放学回家,齐意仍然高高兴兴上来扑他的腿。
就连齐雍和把齐意惹到在游乐园嚎啕大哭,喊世界上最坏的爸爸,过不了两天,齐雍和稍微把姿态放低一点,齐意再别扭一下,也就过去了。
就算齐雍和抹不开面子,什么都不干,又能怎样呢。
在齐意的世界里,他是爸爸妈妈的孩子,是哥哥的弟弟,这些人对他好都是理所当然的,他不记得眼泪,只记得有人必须对他好。
齐忌觉得他这一点很好玩,没见过以自我为中心得这么可爱的小孩爸爸妈妈和哥哥都是对他好的人,他当然最喜欢他们了。
让人不知道他的自信从哪儿来的,很没道理,也很惹人怜爱。
齐忌以为,齐意天生迟钝,但对感情又有很微妙的直觉。
但他忘了,有微妙直觉的人怎么会迟钝。
齐意从小就知道,不肯夸他的钢琴老师是坏人,夸他的美术老师是好老师。
那他真的从来没感觉到过父母不够爱他吗?
一个感情本该充沛的小孩,在他们这样的家庭长大一定很难受。
齐忌没有看谱,一连串流畅的音符从指间流泻。
齐意观赏着,看着看着就要黏到齐忌身上去。
弹钢琴的齐忌在他眼里会发光。
他小时候第一次看到齐忌弹钢琴,不是总围着他转的叔叔阿姨,不是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涂指甲的妈妈,也不是经常不在家一露面就板着脸的爸爸而是不怎么理他,很酷的哥哥。
小朋友会给自己找一个崇拜的对象。
齐意的崇拜对象就是他哥哥,他想以后成为齐忌那么厉害的人。
后来的事算了,不提也罢。他就是一条咸鱼,努力努力不行,智商和他的家人们仿佛也有壁。
之后总算解开这个谜了,基因真的不一样。
齐忌往身旁一伸手,把齐意按到琴凳上,曲谱往最前翻,翻到一页《两只老虎》。
小时候不是很喜欢吗?来试试。齐忌捉着他的手放在琴键上。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齐意可以很理直气壮地反驳他们,他小时候才不喜欢学钢琴。
但这是齐忌说的齐意小时候确实为齐忌喜欢过钢琴。
不是喜欢钢琴,而是喜欢哥哥呀。
齐意生涩地把手指搭上琴键,齐忌带着他过了一遍,像小时候那样。
等到齐意可以独立重复那段旋律,齐忌在另一个音域上,慢了两个节拍开始弹奏,交织出一段新的旋律。
哥齐意有点兴奋。
不要叫我哥。齐忌眼底一片暗沉。
于是齐意知道是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管,我要写感情戏┗|`O|┛ 嗷~~
第58章 五十八
齐意对上齐忌的眼神,心脏开始砰砰跳得厉害。
他想到可能会有一个吻,情人之间的,从未有过的那种,于是感到手足无措,发慌的高温瞬间烧到了脸颊上。
这是种十分新奇的感受,似乎不是单纯的期待的紧张。
或许也有期待,但不是齐意所设想的那种期待。
他从来没想过发展一段真正的亲密关系。
长到十八岁以前,联结他和家人之间的那种感情纽带可能不够完美,不是所有人以为的那样好,但对齐意来说那并不是一种缺失,他从家庭中汲取到了足够的情感养料,从不期待那以外的雨露浇灌。
青春期的反应在他身上停滞了也许他只是比别人晚熟一点点。但在成年后接踵而至的无数事将这种感情上的成熟无限推后。
久而久之,齐意自己都察觉不到哪儿还有一块干涸的土壤,一颗未经滋润的种子正在沉睡着,它还在等待春雨。
然而他的潜意识里又有一种人格,他知道什么是爱,即使不是爱人之间的,也是亲友之间的亲密感情;即使连亲密也只是幻觉,他也能描摹出爱的表面,他知道爱的表现形式。
这种潜意识的人格促使他寻找真正的爱,也令他审视自己贫瘠的内心,他不敢真正尝试什么,把这个空洞乏味的自己暴露给人看。
如果他掉进爱情的深渊,只会有一个理由:他想。
但是齐意不想。
他也始终没有找到一个人。
心灵的阴翳损害了他自我保护的外壳,在尚未察觉的时刻,他已经被动地将自己脆弱的内里露出来好几次。
被同一个人看到了。
齐意没有对此惊慌太久,因为这个人是齐忌,说会照看他的哥哥,而他最熟悉的就是这种亲人之间的爱,时间亦证明了齐忌的承诺。
他和齐忌做兄弟的时间太久,一时发现血缘从来没有建立过真实的联系,惯性还在延续。
齐忌却不让他叫哥了,基于旧支点形成的关系基础正在土崩瓦解。
从灵魂上生生剥离掉某种东西的感觉赤/裸裸,令人不安。
但很快又有新的东西填补进来,新生的关系正在成形,甚至没让齐意回味分离太久。
齐意红了脸,眼神发颤,但不再躲避,直视齐忌的双眼。
情绪在空气中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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