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视着那间房间好久好久,始终没敢去敲门,生怕惊扰了他,恐怕已经偶再也无法坐下来秉烛长谈了。
秋夜,他在屋瓦上冻得瑟瑟发抖,现在仅凭内力已经不足以让他抵御寒风了。
这相思之愁恐怕难解了。
磨蹭着自己的肢体藉机取暖的时候,屋瓦下的房间有了些微的动静。
他趴下,屏息注视着房间。
纱窗打开了,房内突然亮了起来。他的双眼也随着灯光亮了起来。
他看见了穿着白色单衣的玉翎笙坐在桌案前,开始磨墨。看见他这般举动,他有些纳闷了,一个不小心失足从屋瓦上掉了下来,发出了巨响。
这下子惊动了屋里的人,玉翎笙立即打开了门户,出来查询。
他不偏不倚地掉在那堆落叶里,整个人好不容易才拨开了落叶从里头出来。一出来,他便对上那双如星辰般漂亮的黑色双瞳。
双瞳的主人此刻插着腰,一脸不悦地盯着他,冷言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他抓了抓头,咬着下唇,尷尬地抓了抓后脑勺。满头都是枯叶的萧禹真叫人无法直视。
玉翎笙没好气地伸出手,踮起脚扫掉了插在他发髻上的落叶。
他这样的举动让萧禹心中有股暖流正缓缓地流遍了他全身。喜悦的小花开在他的心头上。
他抓住了他的右手,来个反扑为主,把人按在后方的白墙上。
萧禹贪婪地吸允着他身上独有的清香。那日在萧府,他离去后,这股香气似乎让他着了魔让他念念不忘。
「你真香!」他的鼻尖在他的鼻尖上磨蹭,闭上了双眼像在品茗着什么花香似的。
玉翎笙哪里肯这般乖乖就范,没多久他便想从他的怀中逃跑。然而对方的力气比自己还要大,狭隘的空间里根本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他的气息变得有些紊乱。他别过脸不正眼瞧看他一眼,「你想对我做什么?」
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动作不妥后,萧禹立即抽回身子,放开了紧抓着玉翎笙的手。
玉翎笙的手不像女子那样纤细,却没他那样长满老茧。他手上的老茧都是因为长期舞刀弄枪的时候给练出来的。他从没料到一个男人的手竟然可以这般纤细,这一点让他有些意外。
「抱歉,失礼了!」萧禹从他身上爬起来,整顿了衣袍。
玉翎笙起身拍掉了身上的落叶。「你深夜来找我有事?」玉翎笙冷言冷语道。
萧禹欲要开口,可话还没出口,他就不晓得要如何说了,难不成要告诉他因为想他而三更半夜潜入他的屋里吗?要是如实回答,人家不把他当成变态才怪呢。
看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玉翎笙见他们所处的地方有些凉,直接开口道:「进屋再说吧!外面凉的很。」
萧禹错愕的看着他,张嘴不知要说什么好。接着他便被玉翎笙拉近了房间。
玉翎笙给他倒了杯热茶,推到了他的面前,「喝吧!」
冒着细烟的热茶握在手中,而他却甜在心中。他慢慢捧着热茶一口一口慢慢喝下。
温暖的茶香在他的口腔里打转着,茶味涩但不久一股甘甜的气息从他的喉头里散发出来。
「这是什么茶啊?」萧禹放下茶盏提问道。
玉翎笙缓缓开口回答道:「就普通的铁观音而已,怎么啦?不合你胃口?」
「非也!这茶真好喝。」萧禹大赞道。
「你别敷衍我,难喝就别喝了。」玉翎笙淡淡说道,「深夜来访不是为了找我喝茶聊天吧?」
萧禹勾起一抹微笑,也不知是否照实回答。他怕要是他真的那么一说,他以后就不会再理睬自己。思至此,他有些担忧了。
「我三个月后就要成亲了。」萧禹叹了一口气,垂下了双眼,盯着桌面上的茶盏道。
玉翎笙的心突然一阵抽痛,让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你深夜到访不就为了说这个吧?」他的左胸膛像被针不断来回刺着。
萧禹何尝不难过。
这婚事根本不是他要的,只不过一场交易。在塞北的时候,他有很多话想要与玉翎笙说,然而面对他的时候,他却一句话也开不了口。
他沉默了。
安静的氛围静得连根绣花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见。
二人坐在那里僵持了许久,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桌面的热茶已经凉了。而萧禹始终没开口告诉他对他的思念。
「届时请早点来喝我的喜酒。我会给你发喜帖的。」萧禹站起来,垂着头说道。
「好,我答应你。还会给你准备一份大礼来答谢你这个救命恩人。」玉翎笙淡淡勾起一抹私有若无的微笑。
夜色渐渐褪去,天边开始泛起了鱼肚白。
玉翎笙起身把人送出了门外。萧禹偷偷地瞥了他一眼,原本举起的手又放下了,默默离开了那里。
转眼,他便跃上了青瓦上。须臾消失在那片鱼肚白的天边。
风有些大,玉翎笙拉紧了自己披在身上的披风,抿唇。
他终究不是自己的,为何要难过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