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累尽徒然(2 / 2)
许茹宝不耐烦,道“好了,正主儿回来了——”
说完,许茹宝面无表情地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缓缓地移动着莲步,清冷的月光下许茹宝狞笑起来。
“我是许家绣坊的大小姐许茹宝,我是南洋归来的许家大小姐——许家承受的一切,林家要百倍偿还——”
……
林家正堂。
几个汉子搀扶着虚弱的林纪楠缓缓走进屋中。
五十多岁的老管家黄伯哭着向安容顺鞠躬,道“夫人,老爷他——”
林纪楠示意老管家黄伯不要多言。
“黄伯,你们几个,这一路上也累了,去歇息吧。”
安容顺心疼地看着憔悴虚弱的林纪楠,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张芝兰穿着白色的睡衣,大呼小叫着,头发凌乱地跑了进来。
眼泪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
张芝兰抓着林纪楠的手哭道“老爷,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林纪楠动情地看了看安容顺,又看了看跪倒在自己脚下的张芝兰,道“容海在电话里悉数都告诉我了,我接了电话就连忙赶回来了,好在在天亮前及时赶回。”
张芝兰委屈地站起身来,贴着林纪楠坐下,抓起丝巾擦着眼泪,道“老爷你回来了就好,咱们林家可是被欺负了。”
林纪楠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张芝兰的手背,道“放心吧,一切都会没事了。我怎么能让你们用娘家陪嫁的嫁妆来救林家绣坊呢?我又怎么能用那些老画师们的养老钱呢?还有什么比这份情意更重的呢?”
“那老爷打算用什么来赔偿大华贸易行呢?”一人冷冷道。
众人抬头看去,却是许茹宝领了安容生缓步走了进来。
林纪楠看着许茹宝,道“这些日子,你受累了。”
“老爷,我在问你打算用什么来赔偿大华贸易行。”许茹宝再次问道。
张芝兰皱起眉头,道“二姐,你这是怎么说话呢?老爷刚回来,你不温柔点儿,为何这样强硬?”
安容顺正要说什么,林纪楠摆了摆手,道“茹宝这些日子太难了。”
林纪楠朝许茹宝伸出手,道“拿来——”
众人诧异。
许茹宝一愣。
“把祠堂的钥匙给我。”
众人恍然大悟。
安容顺惶恐道“家规不是说没有大难,没有关乎生死,不能动用那些金条吗?”
张芝兰不满道“是啊,祖宗说了,祠堂里是只能进不能出。每年要将利润的三个点儿换成金条存放进去,为的是保子孙太平,以备时局不太平时,保家保命。”
许茹宝淡漠地说道“老爷怎么不早点儿说要动用祠堂里的金条?如果知道您要动用那笔金条,我又何必遭受了这许多苦?”
看到许茹宝不悦,林纪楠站起身来,艰难地走到许茹宝的身边。
拉起许茹宝的手,林纪楠动情地看着许茹宝,又看了看张芝兰,安容顺,道“家规是祖宗定的,但人是活的。这几日,我也想明白了。既然是做生意,就肯定有赔有赚。虽然这次林家绣坊明白地是被大华讹了,但‘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经历此事,林家绣坊定会有新的生机。”
林纪楠重新走回椅子,坐了下来,道“天亮就祭祀,取出三百根金条,让这些烦心事过去吧。”
安容顺哭了起来。
张芝兰懊恼地坐在椅子上,哭哭啼啼道“虽然这个家里,我是最能花钱的,整天爱打赏个角儿啊,爱买些镯子啊,簪子啊,可我也想着林家能守住祠堂里的金条啊,谁不想只进不出啊?我赚不来钱也知道这钱难赚啊——”
许茹宝朝安容生点了点头,安容生低着头走了出去。
林纪楠看着天边渐渐露出的鱼肚白,道“就要过去了——”
……
踏着清冷的晨风,众人来到祠堂的门口。
安容生早已领着几个汉子手持熏香绕着巨大的祠堂转上了三圈。
丫鬟们有人捧着净手用的瓷盆,有人捧着供果,有人抬着三尺香……
祠堂的门缓缓打开,众人跟随在林纪楠的身后缓步走进祠堂。
扑棱棱,几只乌鸦从梧桐树上飞出。
安容顺抬头看了一眼盘旋在空中的乌鸦,皱起眉头。
净手。
林纪楠拿起三尺香朝上百个牌位深深拜去。
从三尺香里取出三根细细的香来,点燃,三鞠躬后,林纪楠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将那三根细细的香插进祠堂正中那巨大的玄铁香炉中。
突然,巨大的香炉发生了转动。
在众人的惊异中,香炉原本的位置下竟然是一个深两米,长宽均一米的洞*穴。
洞穴正中放着一个巨大的箱子。
八个汉子走了过去,协力将箱子抬了上来。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这个巨大的箱子上。
这个箱子积攒了这几百年林家绣坊每年获利的三个点儿。
林纪楠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把铜制的钥匙。
这个巨大的箱子几百年来,只进不出,是林家祖宗给后代留的保命财。
几百年来,还从不曾有人取出过。
林纪楠颤抖地将锁头打开。
几个大汉将箱子用力掀开。
林纪楠愣了。
众人看去,巨大的箱子里竟然是满满的青石。
一阵天旋地转,林纪楠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一个女人惊叫着跑进祠堂,来人竟是于凤凰和丫鬟宛儿。
“娘,娘,桐卓呢?为何许久不见桐卓和庚大壮——”于凤凰喊道。
一人冷冷道“他不是在那儿吗?”
说话之人却是许茹宝。
顺着许茹宝的手指,众人看去。
郝兆飞推动着一个轮椅从祠堂的一个角门缓缓地走了过来。
轮椅上坐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
男子双眼紧闭,手脚被紧紧地捆缚在轮椅上。
安容顺撕心裂肺地哭喊道“桐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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