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也走不及(1 / 2)
耳边传来聂云儿凄厉的哭嚎。
眼前是满眼仇恨的少年单凯。
许茹宝冷冷的看着那扇黑漆铁门,心痛再次袭来。
她不能自持地扶住桌子,以免自己跌倒。
抬起苍白无血的手朝大门摆了摆,安容生一声大喝“开门——”
众人回头看去,一个浑身颤抖,面部浮肿,眼睛稍微突出,头发凌乱的女子艰难地站在大门平台之下。
女子的双手被厚厚的纱布所包裹。
一双嘴唇因为太过干裂露出一道道血丝。
女子两眼无神地看向那个遥远的端坐在许家正堂的女人,那个高贵的可以俯视众生的女人。
“我是来取婉容姐的嫁衣的。”
许茹宝的心在滴血。
究竟是什么能让这个小女子有如此勇气再次回到这里?
嫁衣?许茹宝凄冷的笑。
苏婉容有一件极其珍视的嫁衣,自己也曾看到过,那是一件绝对的稀世珍宝,那是苏婉容用了全部的青春年华,倾尽全部心血所绣制的。
带走了我的人,毁了我的希望,现在又回来要带走那件绝美的嫁衣?
一只柔白的手握成了拳头,关节发出咯吱的声响。
“可以,但我要你跪着,一步一磕头的跪着来到我面前——否则我就毁了你所期望的嫁衣。”许茹宝阴冷的笑。
在众人的目光中,孟水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个发着高烧的女子俯身朝许茹宝猛磕一响头。
众人不忍心去看,纷纷将头掉转方向。
单凯看着一步一磕头而来的孟水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个女子,自己第一次到林家时,曾惊诧于这女子的美貌,但很快便感悟到这女子内心的纯净无暇。
虽与眼前的女子少有交流,但莫名的有一种天然的亲情萦绕在心头。
自己也曾多次问过自己,为何对这女子会有亲切的感觉?
耳畔是聂云儿一阵阵凄厉的哭喊。
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将手摸*向腰间。
只要一颗子弹,就可以再也不用承受这样的压抑,只要一颗子弹,就可以结束这一切。
忽然想到那个刀疤脸的父亲,这个少年的手下意识的颤抖了,片刻后,他终究是将手从腰间挪动开。
许茹宝微笑着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那个跪行的女子。
偌大的场院里,众人的包围中,孟水芸抬起头来,仰视着这个穿着华丽锦缎旗袍的女子,她是那样的富贵,雍容,端庄美丽。
如果没有过往的一切,她定然会认为眼前这个是一个绝代佳人,是一个时代骄女。
而此时,她只觉得她是一个狠辣无情的女人,一个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凶手。
许茹宝显然从孟水芸的眼里看到深深的恨意。
轻轻地伸出手来,她想抚摸抚摸这张美丽的纯净的让人窒息的脸庞。
突然,那手在空中化作一道疾劲的巴掌狠狠抽在这个温婉的女子的脸上。
许茹宝的身子晃了晃,安容生连忙过来搀扶住许茹宝的胳膊。
许茹宝猛一推安容生,手指狠狠指向孟水芸。
“我虽然用林家人威胁你,但我心里从没有将你当成我的敌人,我甚至把你当成了我的朋友,我的女儿,你如同我身体的一部分,我希望时间能淡化我们之间的隔阂,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将苏绣这门艺术发扬光大,让这世人都认识到她的美……你毁灭了我的希望,你——”
许茹宝的眼泪滑落下来。
孟水芸双手放在地上,朝许茹宝深深拜去,道“或许你我的缘分就尽与此吧,水芸求你让我带走婉容姐的嫁衣——”
“缘分?嫁衣?”
许茹宝的目光突然变得极其狠辣。
一只脚猛然抬起,朝孟水芸的右手狠狠踩去。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由不得这个善良单纯的女子将手抽回。
“啊——”孟水芸发出凄惨的叫声。
“放了她——”单凯冲了过来。
“站住,否则我立刻让她死。”许茹宝恶狠狠地看着青筋爆起的单凯,威胁道。
大汗淋漓,疼得死去活来的孟水芸哀切的说道“你究竟想怎样?”
许茹宝低头看着因为疼痛而汗水淋漓的孟水芸,道“既然你摧毁了我的希望,我也要让你体会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痛。”
许茹宝猛一用力,再一旋转高跟鞋。
通彻骨髓的疼让孟水芸几近昏迷。
许茹宝猛然抬起了脚。
孟水芸,这个凄然的女子抬起双手,鲜血从右手的纱布里汩汩而出。
她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仿佛这右手已然消失。
许茹宝仰天长笑。
“你以为跪着来求我,我就真的会答应你,把那绝世珍品的嫁衣给你?你这一跪不值这嫁衣的价。”
“我这一跪可值那嫁衣的价?”一人道。
当众人看清楚来人,空气立即凝固了。
身穿蓝布长袍的林纪楠站在大门外的平台上,沧桑的双目含着看透一切的淡然。
林纪楠的身后跟着安容顺、张芝兰、林纪香、林永蝶、孟木娘、于德胜。
云水的百姓簇拥在许家大宅门前的广场上。
在聂云儿疼痛的哀号中,在孟水芸几近昏迷的目光中,林纪楠扑通一声跪倒在黑漆大门外的平台上。
安容顺、张芝兰等人纷纷跪倒在地。
林纪楠朝站在许家正堂前的场院里的许茹宝深深拜去。
这一个响头刺痛了每一个云水人,鸟雀无声,风云停滞。
突然,一声婴儿清脆的啼哭声响起。
一个婆子急切地跑来,婆子显然被眼前这景象吓坏了。
良久,婆子诺诺道“生,生了,是个,小,小少爷。”
眼泪喷涌而出,许茹宝心伤的看着黑漆大门外的林纪楠。
自己曾无数次的在恍惚中看到他儒雅的从这大门外走进来,醒来不过是梦一场。
↑返回顶部↑